2006年11月15日
憂鬱星期天 之上 之完全不自殺音樂
約莫十二年前(1994),書店短暫出現過一本叫《完全自殺手冊》的日文翻譯書,好像是一位Wataru Tsurumi所寫的,那年頭還有電檢、出版檢的時代,新聞局對看不順眼的出版品可以用任何想到的名目查禁沒入,可想而知這本黑色書刊連變成十八禁的機會都沒有,在衛道人士撻伐一陣後,這本書很快從書肆消逝無蹤。
我當年也買了一本,順道連另一本《完全復仇手冊》一併買齊,可惜還沒來得及細看就不知輾轉流落何方,不知道這本書裡面介紹了哪些自殺妙法,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沒有收入一邊聆聽〈Gloomy Sunday〉然後以鵝毛管取少許鶴頂紅從左耳或右耳輕輕吹入。但是如果以單一作品引發的自殺事件來比較,《完全自殺手冊》絕對遠遠落後於〈Gloomy Sunday〉這首短不過四分鐘的曲子。
〈Gloomy Sunday〉所引發的後續效應就像一齣廉價的肥皂劇,它為稽康的〈聲無哀樂論〉做了一個西式反證。我在網路上試聽了不下十個不同版本的〈Gloomy Sunday〉,老實說一點也引不起我的自殺欲望,它帶來的情緒起伏甚至不若馬勒第六號交響曲的慢板樂章那種巨大的虛無和徬徨所勾引的厭世感。我相信音樂中自然帶有情緒,但是這諸多的自殺事件和這首曲子是否有必然的關係,我很武斷的以為想太多了。
〈Gloomy Sunday〉往後的發展是Nick Barkov寫了一本以匈牙利為背景的同名小說,再往後的發展則是Rolf Schubel又改編說拍了一部同名電影。有趣的是,對這個題材感興趣的,不管是小說還是電影,都是德國人,不知道可不可以看成是這個民族對於發生在五十年前的一樁醜行所進行的反思或救贖。
電影在兩三年前就已經在台灣上映,中譯本遲至今年底才剛發行,看來出版社並沒有要搭電影順風車的意圖。雖然旨趣則一,但是不同載體所呈現的〈Gloomy Sunday〉卻是大異其趣。聲光版為了吸引觀眾買票進場少不得俊男美女感傷到極致的配樂捎帶上布達佩斯的絕美風光,文字版初讀之下只看到一個初老的餐廳老闆無盡的呢喃,我都可以想像出這個叫做查波的匈牙利歐桑是什麼樣的形象。很久很久以前我在某家飯店打工時剛巧碰上餐廳辦了匈牙利美食節,請來一組正宗的匈牙利吉普賽樂隊,樂團中敲奏Cimbalon的地道的中年男人,矮胖的身軀謝頂的前額嘴角若有似無的嘲諷在看似悲苦的面容上組合成一種特殊的形象,看完這本書後我都已經分不清楚究竟查波先生是Cimbalon先生,還是Cimbalon先生就是現實世界裡的查波先生了。
Barkov寫完《Gloomy Sunday》時我相信已經是他的創作歷程甚至是生命的prime time了,我寧願相信他是那種宿命般的「一書作家」,這也沒什麼不好,很多人寫了一輩子還不見得能寫出這麼動人的小說呢!不管他是不是匈牙利人、猶太裔,他都很好的掌握了這個民族中的這個族裔特殊的生命情調。匈牙利這個民族說是以前匈奴的後裔,事實上他們的歷史上也曾經出現過Attila這樣偉大的戰神,但是這個民族的最後一抹榮光在奧匈王朝沉落後,進入二十世紀伴隨著他們的看似是無盡的屈辱和掠奪,兩大之間難為小,她和東歐諸國在東西方衝突裡始終不是受氣包就是被出賣的對象,看不到希望的小國寡民。但是在我和東歐人有限的接觸經驗裡,他們似乎天生就帶一種嘲諷或者冷眼看待世事的特質,但是他們對人從來就沒有缺少溫暖,那種溫暖不是大辣辣的熱情,而是一種同感共存的生為人的認同感,這種認同感超乎國族、超乎文化,似乎他們想要傳達的是:在這個悲苦的世界,很僥倖的我活得還不賴,希望你也可以和我一樣好。查波先生這個角色很精確的體現了匈牙利人這樣的特色,不過份的熱情、稍許的世故還能保有最初的純真、喜歡美食好酒懂得享受人生、即使生命將要被剝奪也要輕鬆面對。
竊心以為那絕對不是無知,無知不會有如許大無畏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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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則留言:
又看得我頭昏眼花
如果你是歌手
想必會被歸為女高音
而且是唱歌花式的那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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