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0月29日

Wolkenstein眨眨眼


Wolkenstein俏皮的眨了眨左眼
一汪湖水就眨成一條思念的河流
然後這條河流就靜境地嗚咽著
說他要去流浪了
剩下另外那隻來不及眨的湖水
呆呆的楞著

Oswald von Wolkenstein(c.1377-1445)詩人、作曲家、名歌手、商人、騎士、領主,Walther到歌德之間德國最偉大的抒情詩人。他的一生極為精采,遊歷過大半個歐洲,遠赴黑海沿岸經商輾轉到過中東,最遠曾赴巴勒斯坦朝聖。作品一直到十九世紀才被發現。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留下來的Walkenstein畫像都閉著一隻眼睛,所有的工具書對這一點都沒有敘述,曾經看過唯一的一張雙眼都睜開的卻流行不廣,奧地利曾經發行過他的肖像郵票也是用他註冊商標似的眨眼造型,他曾經介入很深當時德國城邦政治貴族之間的鬥爭,不曉得會不會因為這樣遭到對手刺殺,僥倖不死變成獨眼龍也說不定。古時候,在德國只有貴族姓氏中間可以用von,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卡拉揚那個von是西貝貨,自個封的。

15th,Jul.2004

2005年8月6日

尷尬手記


女性,然後影展?

女性電影工作者究竟在電影產製過程裡,開創了性別書寫的主流價值,抑或最終難逃被傳統/男性的價值黑洞所吸納?拿莎莉波特來說,我曾驚詫於《Tango Lesson》以光影的節奏諧擬音樂流動而上溯《Orlando》悠遊於性別意識界的奇譎詭麗,但是當我從深夜的電影院走出《豪情四海》的吉普賽世界,所失望的不是莎莉波特自性別論述場域的退出,而是她的才氣和創作動能在好萊塢電影工業前低了頭。我會說莎莉波特創作生涯裡的最好和最壞都和性別無關,而和她的文化高度與創作堅持有較直接的關聯。

同樣的困境一樣發生在我所尊敬的「女」導演Jane Campion身上,一樣恍惚迷離的視覺語言,但在《In The Cut》再感受不到《The Piano》裡幽微卻敏銳的女性觀照。如果《In The Cut》只是因為出自女導演之手就能堂黃的冠上女性電影,那麼又要置從原著到導演清一色男性的《時時刻刻》於何地。

莎莉波特的故事告訴我們:最好的藝術創作一定在於抿除所有性別、地域、族群、乃至政治的疆界於焉產生。

珍康萍的故事告訴我們:性別意識淪為書寫策略的操作只是讓自身落入週而復始的辯證讛語裡。

究竟我們要的是一個超越性別的創作自由,還是另一個充滿性別正確的創作不自由呢?

這種刻意的性別策略似乎也感染了女性影展的實際氛圍,對一個男性/影迷而言,參加一個由策展到實務乃至觀眾清一色的女性/影展,雖然還沒嚴重到產生去勢焦慮,但多少是有那麼一點侷促且陌生,至少,印象所及,女性影展從來也不曾對「妳們」世界以外的另一半「他者」發出善意的邀請。

身分認同與創作自由哪一個重要呢?
一個創作者究竟要自絕於他/她所標誌的角色身分之外呢?
還是自覺的對角色身分的彼岸發出理解與認同的善意呢?
可以肯定的是,馬丁史柯西斯一定不會拒絕女性觀眾買票進場去觀看他眼中的陽姓的紐約的!

迦葉尊者的孤燈


晚年的Richter常常隨性的開著車在歐洲大陸,走到哪裡落腳,就選擇當地某一個非傳統的演出場地來演出,可能是某一個廢棄的穀倉,或是某一個小鎮的教堂,他曾經橫跨西伯利亞,演出一百多場,有許多小村落甚至從來沒舉辦過正式的音樂會。也許很多人會猜像他這樣的Maestro一定是彈Steinway或者Boesendorf這一級的名琴,沒想到他用的只是一般音樂系琴房最常見到的Yamaha,這該打哪說起呢?

演出的時候,Richter慣常的把整個場地的燈關掉,只留下一盞琴燈照亮樂譜,當所有人還在適應黑暗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彈起來了。從演出錄影看出,他的演奏姿態極其簡約,肩膀自然下垂,除了手臂和手指的移動,沒有太多花俏的動作,頂多是他從年輕時一貫的弓著的背部偶爾的隆起,誰能想像出這樣的一位老者年輕時彈Prokofiev的力度足以把一整台鋼琴彈到往前滑動,並且連琴弦都敲斷了。甚至他連如此極度簡約的動作都刻意避免,這就說到他為什麼會要求把所有的燈都熄滅了,Richter這麼說:所有這些表情與動作,所反應的『並非』音樂本身,只是演奏時的舉止,對音樂的認識一點用處也沒有。一個人可以把自己藏的這麼好,完全地和音樂溝通,並且要聽者只和他的音樂溝通完全忘卻各種肢體動作和面部表情,那是對藝術的多麼謙遜和尊重。而對於一個隨時擁有四十套以上獨奏曲目,加上四十首以上協奏曲,並且從年輕時在Neuhaus門下就以如照相術般驚人記憶的Richter來說,視譜彈奏的選擇毋寧是一種反璞歸真的舉動,或者他寧願花更多的時間去琢磨單一的樂句,甚或訓練指力,無關乎記憶力退化的問題,我把他留在舞台上那唯一的光明看做是照亮Richter內心和創作者之間關聯的引路燈。對於這個舉動Richter也有他的解釋:視譜演奏是為了確保演奏時能忠實的掌握樂曲,並且紓解背譜的壓力,誠懇的希望年輕音樂家也能採用這種穩健且自然的演奏方式,這麼做可以避免反覆演奏同一套曲目,也為自己開拓更寬廣的音樂視界。

什麼是傳統?傳統有時候是一種誤解。當現代鋼琴家以背譜演出為時尚,以為這是「行之久遠」的傳統,但是,有多遠有多久?其實了不起不超過一百五十多年以來的風氣罷了,在李斯特以前的十七、八世紀或更早以前可不時興這樣的「傳統」,Richter的選擇究竟是背離主流或者是回歸傳統,端看怎麼看待音樂史了!

世人皆曰Richter孤且高,我無異議,但那盞燈一點都不冷,很溫暖地照亮了音樂的去路。

大巧不工。有點獨孤九劍的味道了

Culture and Resistance


他們中間有些人相當有器量,比方說Martin Buber、Hannah Arendt和希伯來大學第一任校長Judah Magnes。他們明白到,如果把侵略性的屯墾政策一意孤行下去而枉顧阿拉伯人的感受,雙方的衝突勢所難免。就連David Ben-Gurion也說過,歷史從未有一個民族會自己舉手相讓,任由另一個民族把他們的土地搶走。所以猶太復國主義者早知道衝突在所難免。Magnes特別意識到這一點,他事實上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讀他的東西愈多,思索他的話愈多,你會發現他是走在時代前頭的,是個不平凡的心靈。有意思的是,他是個美國人。他說:「讓我們用更道德和更深刻的方式思考阿拉伯人問題。讓我們以他們的存在而不是他們的不存在思考他們。」


單一國家方案
Edward W.Said 文化與抵抗


就在Said的生命走到盡頭之前,他仍然執著於在現今以色列國境裡建立一個雙民族的單一國家這樣的理想,這種立場無異要承受來自很多巴解內部的責難與質疑,事實上長期在西方世界為巴勒斯坦發聲的Said很早以前就不建榮於某些巴解的激進份子與教派。但是,他總試圖用理解與包容試圖來化解這種內部的歧見與爭議。

是的,就是理解。也因為理解Said才能夠欣賞敵對陣營裡同樣具有悲憫胸懷的心靈,雖然以巴兩陣營一向以來就殊少對話,除了迫於國際輿論壓力走上談判桌以外(主要是來自美國與其後的龐大猶太遊說團體),但是只要兩個陣營裡都各自擁有像Said或Ben-Gurion這樣相互輝映的心靈,就是一線和平的曙光。

以巴問題和兩岸問題有某些相似性,也有不同。然而,我們始終看到的是僅有的少數的良知卻憚於民族情感而做了或說了許多傷害彼此情感的話語或行為。他們至少還是兩個不同民族都能夠敬其所異,不懂為什麼對岸的涉台學者一提到台灣問題就一副咬牙切齒不共戴天的恨意。對話的迫切性在眼前的兩岸顯得迫切與珍貴。並且由Said的歷程我不禁想起獨立運動從最早在海外一直到近年在台灣的發展,不正就缺少一個像Said這麼一位孚國際眾望,並且深刻而和平的發聲者,以一隻筆把台灣問題向國際與論揭露。這是巴勒斯坦的幸與台灣的不幸。

里斯本的煙花映著Fatima聖母的淚水


滿天的星星都殞落在愛琴海
星空非常希臘
里斯本的煙花是Fatima聖母的淚水
映照奧林帕斯諸神的狂歡
Luis Figo和Rui Costa唱起黃金一代的天鵝之歌
然後
他們偷走了聖盃
Charisteas騎著天鵝而去




足球不死,只是沒落

足球精神是奮戰不懈、永不言敗的精神。90分鐘的正規時間內,全場22名球員在廣闊的草地上奔跑、飛躍、衝撞,向著對方的球門推進,並且盡一切可能阻擋、剷除、削弱他者的攻擊。由此產生了各有職司的戰略位置,以淚水和汗水引申出一套攻防的論述。足球精神是動能不衰的精神。

足球精神是明星制度和團隊精神的發揚,有舞者、有詩人、也有水電工,有全場奔馳製造機會並不吝射門的自由人,有伺機穿刺對方心臟的箭頭,有毫不容情的嗜血的鏟球者,有托塔天王來者死的門神,當然還有拱衛京畿禁苑滴水不能露的後衛苦工,一個好的球員不會因為他所處的位置而掩蓋了可能會綻放的光芒,天才球員和苦工球員一樣重要,一樣被看重。當然還有不上場的教練,像舞台上的指揮,不出聲卻叫得比誰都來勁。

這屆歐足賽開打以來始終圍繞著一個話題:傳統強權的崩解和新興勢力的崛起,最後的結果也印證了這個議題的真切,希臘在眾人的驚嘆下硬是以強龍的姿態從葡萄牙腳下奪走了金盃。然而我不禁要問,像希臘這麼過於強調團隊保守不思進取的的球風,果真會是往後十年內歐洲足球的主流嗎?如果答案屬實,那這次歐足賽的意義就遠不只是英法德義西荷的中箭落馬,還有足球精神的遞嬗,或說是崩解。

希臘隊在Otto Rehhagel的調教下,宛然是九0年代德國隊的化身,紀律嚴明,後衛森然,所缺者只是陣中少了像Klinsmann、Bierhoff的強攻鋒線,所以如果德國隊的球風保守,希臘這隻混血的隊伍更是保守中的保守。從冠軍戰擺出來的442陣仗,擺明了就不以進取為目的,一個字,守,後衛當人牆,中場當後衛使,前鋒時不時應應卯抽抽冷箭,就如此而已。賽前不斷Rehhagel不斷跟球員灌輸的心理建設便是:打到這裡你們已經沒有什麼好輸的,的確是,落地生根的土著怎麼跟亡命天涯的刀客爭雄比狠。曾國藩打太平軍就一個挺字訣,Rehhagel打歐僅賽就一個守字訣,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地主葡萄牙可能是本屆陣容最整齊的隊伍,老幹新枝併陳,黃金一代的Luis Figo和Manuel Rui Costa還在陣中,新生代的Carlos Ronaldo、Deco、Gomez、Carvalho個個龍驤虎步,旭日初昇。難得的是他們的拼鬥精神,不管對手是誰,永遠都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大無畏。儘管出師不利首戰就敗在希臘腳下,但是一路跌跌撞撞走來展現出來的韌性與求勝的意志令人動容。但是在輝煌的底下不是沒有隱憂,只要看過葡萄呀踢球,很難不為他們紙紮般的後防捏把冷汗,新生代的後衛國際賽事經驗的欠缺甚至出現了關鍵時刻把球往自家門框送的糗事。還有教練Scolari堅持啟用嘴上無毛的年輕門將Ricardo把老成持重的Baia晾在一旁,是後證明了可說是Scolari調度上的少數敗筆。

於是乎,這場冠軍戰對葡萄牙是極為慘烈不仁的,Figo不斷的組織攻勢,身先士卒的突圍強攻,一路甩開希臘的糾纏,Ronaldo表現出天才球員的才華,單槍匹馬攻入垓心,一次次的叩關,一次次的被化解,不只被球員,還被命運之神化解。當最後一次Figo攻入禁區,甩開三名球員的羈絆,意欲給予致命的逆轉,球卻從門邊掠過,那悲壯,叫人不忍卒覩,英雄末路啊!而希臘呢?後場隨時保持六到八名球員佈列在禁區之前,甚至放棄中場防線移防後方堅壁清野,所以葡萄牙很容易就能把球帶過中場,但是再要往前推進就撞壁了,只要求過中線,不管是誰持球,馬上就蜂擁上來三個球員包夾住持球者,或鏟、或絆、或推擠,反正就是別想再深入,才不在乎全場持球時間的多寡,死死守著你我就不敗了,時不時還大腳一揮抽葡萄牙一記冷箭。

一邊要求勝,一邊求不敗,茅十八碰上韋爵爺,你說這樣的球賽會好看嗎?

雖說看球的樂趣有一小半是建立在入球得分,但進球多寡又不見得和球賽的精采程度成正比,這屆比賽各隊得分偏低,沒有太突出的得分箭頭,沒有任何一場球賽演出帽子戲法,

Screaming


Mystic River

在神秘河流的暗潮洶湧後,人們繼續偽善的活著。尾聲,神秘小鎮的生活又回歸正常的那場遊行,Jimmy摟著妻驕傲的展示他的勝利,Dave的妻驚惶的在人群中穿梭,尋找他的夫他的子,我為那慘白的臉色悚然,我想起沾滿鮮血的馬克白夫人的雙手。兩個女人的手同樣把丈夫推向死亡,不同的是,邁向死亡之前,馬克白夫人將他的夫婿推上權力的頂峰,而Dave,卻是被推落屈辱的深淵。最初,在被神秘男子帶走後的第四天,Dave被營救出來回到家中保護著,Jimmy和Sean望著二樓Dave的窗,Dave逆光站著只有輪廓沒有面目。那一刻或更早的被帶上車望著遠去的同伴的身影的四天前,那個叫Dave的男孩其實已經不存在了。每一個人都在問,如果當初沒有被帶上車,如果當初被帶上車的不是Dave,是Jimmy,是Sean,會如何呢?沒有如果了,像米蘭昆德拉說的eternal return,不論光榮的、屈辱的時刻,都沒有機會再來了。賸下的只有記憶破碎的、模糊的、鮮明的、殘缺的、扭曲的、加工的、失焦的、被竄改的、被隱藏著的、選擇性的、沒得選擇的,記憶。性侵,及其所毀滅的,是神秘河流的很重要的命題,但內涵遠不只如此,性侵受害者,倖存後的生命裡,如何面對屈辱的記憶不斷的扭曲啃囓吞噬,要在河流裡漂流掙扎多久才完全的滅頂?那四天被入侵的,不僅是童稚的肉體,還有未完熟的靈魂,日後儘管Dave成長、成家、為人夫、為人父並努力扮演著父親的角色,但這三十多年來,他只是一個被偷走影子,被偷走靈魂的軀體,遊蕩在人間……

是以Dave這個角色極難,只能有一種色調,無色的、透明的色調,可是卻必須被「看見」,像隱形人,每一個從我們身邊走過的面目模糊的臉孔,失去他,沒有人的生活受到波動,像神秘河流裡的億兆浮游之一,漂流著。相對下,Jimmy是立體的、複雜的、多重的,所有的壓力、衝突、詭譎都集中在他身上,責任、道義與裁判都要在他手上完成,Jimmy是英雄,被扭曲的黑暗英雄,因為這是個發生在男人世界的故事,所以也得用男人的方式解決,Jimmy處決了Dave,像最後審判裡的耶和華。盡管後來證實了兇手另有其人,Jimmy是否有悔意我們不得而知,他始終相信自己是這個王國的最後仲裁者。Dave和Jimmy高度的人格反差,在Sean Penn的精準、有層次的展現人夫、人父、人友、人王之間的錯綜與衝突,而Tim Robbins很「清楚」的變成Dave這個透明人,兩者沒有優劣,一樣傑出。兩者同受好萊塢主流勢力的認可只能說是遲來的正義,毫不遜色於二者一貫鮮明的左傾立場的演技終受肯定,可說是演員藝術的一大勝利。


整部片子可以說是演員方法論的展現,每一個角色都表現極好,但卻有層次之別,Sean Pen和Tim Robbins是一種層次,Kevin Bacon和Lawrence Fisherborne又是另一個層次,倒是在完全以男性為中心的片子裡,女性的地位顯得稀少卻亮眼,Laura Lineey演了劇中唯一一幕真正的好戲,到了這裡才真正揭曉,原來她才是野心勃勃的馬克白夫人,真正的king maker。而Dave的妻子才是不甘又多疑的幽靈般的未亡人,Marcia Gay Harden真的讓我膽寒。

作為導的Eastwood和作為演的Eastwood我同樣激賞,如果你和我一樣懂得他有別於銀幕硬漢形象之外的幽黯、詭譎,和極為深沉的哀傷。這是一部非常「傳統」的片子,沒有任何熱門的特效,甚至連運鏡都顯得有點呆滯,完全靠劇本的張力和演員的突出撐起整個質感。導演刻意將故事講的極為緩慢、細緻,緩慢到剛好不會陷入沉悶,細膩地把一個東北部白人藍領社區的哀傷訴說得得那麼真實。相對於東岸犬儒的紐約學派如Woody Allen者流,我寧選這位踽踽獨行的西部硬漢說故事的方式。有時候他甚至讓這群他信得過的好演員放手競逐,在這裡,信任除了是道德意義上的,還代表一種表演藝術的尊重與不過多介入的高明手段。如果Eastwood夠長壽,我很期待他可以是好萊塢少數擠身偉大行列的作者論導演。

白雲芻狗


Cold Mountain

好笑的是,Amen與Ada相互凝望對方的照片,竟然比Jude Law和Nicole Kidman的對手戲,還有更多的chemistry。

戰爭,哪裡不死人,綿延的時間與橫亙的空間每一場戰爭都不一樣,一樣的是對人性的摧折和試煉,以及一向以為不變的真理的扭曲與價值的崩解;戰爭它同時也曝露了人性的純真與猥瑣,純真的益純真,猥瑣的越猥瑣。我最貼近戰爭的經驗也不過是十歲以前單打雙不打的防空洞裡的擠沙丁魚,漆黑燠熱的閉室,擠在一起男女老幼心裡默數著的砲彈聲,不知道今晚又落誰家了。天幸,那時候的我們還不須為這樣的威嚇去逃亡。那能夠稱作準戰爭狀態嗎?至少除了那短短的十來分鐘以外每天的二十三小時多一點我們都還活的挺自在。所以,我並不曾經歷過大規模的毀滅性的戰爭。

但這並不能阻止我對戰爭的想像,也並不會削弱了我對戰爭一貫的嫌惡的正當性。究其實,我所關心的是卑微脆弱的「人」如何在武力與恐怖下還能保有多少的尊嚴與人性,而如果,受到考驗與不被祝福的正是人所能擁有的最珍貴之一的愛情呢?

所以,戰爭只是Cold Mountain的命題的註腳愛情,
戰火下的愛情才是它真正的命題。

"This is your War."

像傾城之戀裡的白流蘇,分不清究竟戰爭成就了這場愛情,或者愛情被這場戰爭成就了,Ada對出征前的Amen這麼說,這就註定了Amen要戰前逃亡的命定,在同袍的血肉糢糊裡,在暗黑無望的壕溝裡,在劫後餘生的野戰醫院裡,他的眼前無不是他的身影,以及隨身帶著的她的相片。

然而,這終究不是他的戰爭,在看過太多的殺戮與血腥,Amen不斷回應著來自故鄉與Ada的呼喚,併絕望於南軍的師出不義,他做出了逃亡的決定,像Odyssey一樣義無反顧,只是Odyssey贏了特洛伊,而Amen只是一個叛逃的反英雄,並且他是翻越了無數的山頭。留在家園的Ada並不好過,父親的驟世,地痞的男女男攪,在等待之外,還多擔了現實的擔子。

如此這般,兩人看似曲折的重逢過程也不及一一細表。
總是他們在雪地裡天賜般的重逢了。
僅僅是一日夜的溫存,命運便等不急的來叩門,Amen中槍倒在她懷裡,Ada抱著他說:"Every step you left that is worthy。"

故事說到這算是到了頭了,要說我其實並沒給太感動,只因為這個片子藝術成就其實不高,並不因為Minghella以一個英國人的眼光來看美國的公民戰爭,而是Minghella並未能超越他之前在The talented Ripley或The English Patient的成就,就算以片論片,不論是人性的刻畫或情感的細微,冷山都不能算是拔尖的。最大的問題出在劇本,原著Charles Frazier畢竟不是William Faulkner,雖說故事背景在保守的北卡羅來納,卻沒讓人能感受到太強烈的南方風情,幾個正反角色的性格也都太浮面刻板,對話也不夠雋永,總覺缺少一種地域的可辨識性。再說到音樂,Gabriel Yared的才氣不見了,沒能抓住南方鄉土音樂的神髓,使全片很關鍵的素人樂師像丑角,挺是可惜,幾個重要場面的音樂也沒有能襯出,他還是那個我認識的,寫出37.2度的Yared嗎?難道好萊塢真的像黑洞?所有被體制吸納進去的,都吐不出個骨頭來了?

Nicole跟Jude一點化學作用都沒有,不是還傳出兩個人的gossip嗎,哪ㄟ安呢。Nicole在十餘年前就已經演過類似這樣的角色,不解世事的前半段,演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不夠naive,並且他的accent也很值得商榷,畢竟角色不是南方的土著,而是比較接近well educated的教養好的yankees。今天張曼玉得獎的時候講說:我覺得我進步了,因為我現在沒再演得那麼用力了,這句話可以給Nicole參考。我愛死了Jude Law,我要是女生一定倒貼他,他的眼神就夠殺人了,不管是滿面于思,還是歷經風霜始終思念著遠方愛人的堅定,讓我感嘆老天的不公平,怎的生了這個尤物還這麼會演戲。Renee Zelwegger打心裡不喜歡就別談了,搞不懂老美怎麼盡捧他。

2005年5月16日

An American in Paris──William Christie和他的Les Arts Florissants


1979年,威廉‧克利斯第(William Christie)成立了一個包含人聲與器樂演奏的樂團,該團的團名就根據夏邦提耶的短歌劇《時尚藝術,Les Arts Florissants》為名。從那個時候開始,這個樂團就展開了音樂史上華麗、前衛但卻也極精彩的音樂探險,他們致力於發掘、復原、考定、演奏、錄製從十七世紀直到十八世紀中葉、以法國作曲家為主的罕見曲目,諸如夏邦提耶、岡普哈(A.Campra)、蒙特克利耶(Michel Pignolet de Monteclair)、藍伯爾(LLambert)、莫里尼耶(Etienne Moulinie)以及羅西(Rossi)等等一般聽眾甚至連名字沒聽過的希罕曲目。

時尚藝術合奏團從創團伊始,目標就極為明確:專心致力於十七、八世紀的歌劇領域,他們幾個著名的製作和演出如下:1985年在萊茵區劇院演出由Pierre Barrat製作的普賽爾歌劇《笛多與阿涅斯,Dido et Aeneas》、哈默的《安納克雷翁,Anacreon》、夏邦提耶的《阿赫提翁,Acteon》,與製作人Jean-Marie Villegier合作的呂利歌劇《阿諦斯,Atys》,這個製作曾經在1987、89、92年在巴黎的喜歌劇院、坎恩、蒙沛利耶、凡爾賽、佛羅倫斯和馬德里做了廣泛的巡迴演出,獲得極大迴響。Villegier和時尚藝術合奏團另外一個很成功的製作是1990年由夏特列劇院、坎恩和蒙沛利耶三家劇院聯合委託製作,夏邦提耶所寫的莫呂哀《幻想症,Le Malade imaginaire,H.495》。1993年受喜歌劇劇院、坎恩和萊茵劇院聯合委託製作的夏邦提耶《米蒂亞,Medee》,這幾個製作掀起一波巴洛克歌劇的時尚風潮,不僅在當時極受歡迎,亦分別於Harmonia Mundi和Erato等品牌留下錄音,他們所揭示的巴洛克歌劇的風格式樣,留下深遠的影響。

這個組合的錄音屢獲國際性大獎,最早他們的錄音和法國的Harmonia Mundi合作,1994年起加入Erato/Warner古典音樂部門的專屬藝人。1995年起的巡禮之年,該團先後走訪美國、英國、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奧地利、瑞士、葡萄牙、比荷盧三國、澳洲與日本進行巡迴演出,這歸功于法蘭西外交部文化部門的協助。

從1990/91年的樂季開始,諾曼第的卡恩鎮成為時尚藝術合奏團的駐在地,不僅是該鎮上的劇院,同時包含整個卡恩鎮周遭地區。時尚藝術合奏團的經費來自法蘭西文化部、卡恩鎮、下諾曼第地區議會的補助。

※威廉‧克利斯第在2000年一次發表於法國著名音樂雜誌Diapason與現代音樂巨擘Pierre Boulez的對談中曾經自報家門,以下是克利斯第關於自己的求學過程和對古樂的觀點的摘錄:

William Christie:六0年代我當時在美國,我於1966年結束了哈佛的學業,並且在耶魯花了四年的時間專攻音樂學與大鍵琴,當代與早期這兩個看似極端的音樂領域,同時因為當時的發展活力帶給我很大的影響,人們同時對於二十世紀與十七、八世紀的音樂發展著迷不已。在我到達歐洲後不久,我曾經短期的在Five Centuries Ensemble這個團體工作過,在這個團體裡我們曾經努力嘗試連結這兩個看似不關連的領域。我們曾經和幾位傑出的當代作曲家像是Monton Feldman、Lukas Foss和Luciano Berio合作一些嶄新的嘗試。而在當時,我在法國很驚訝的發現,早期因樂的領域幾乎是一片荒原,除了幾位像是Michel Chapius、Marie-Claire Alain、Blandine Verlet這些才華橫溢的管風琴家和大鍵琴家、指揮家Jean-Claude Malgoire等人以外,古樂演奏的活動當時還是屬於點綴性質。

Diapason:Christie,一開始的時候對於巴洛克音樂感興趣是從英國、荷蘭開始的,不是從法國.....

William Christie:古樂運動並不單指巴洛克時期的音樂,而是整個對於16、17、18世紀的興趣是從其他地區開始的,很抱歉講到這個話題我的口氣像音樂史學者一樣,不過從十九世紀末以來我發覺在法國就有這類復興的跡象,只是這樣的胎動和二次戰後在荷蘭、英國、美國等地風起雲湧形成一股運動來比,實在顯得微不足道。而我們這些法國音樂的業餘愛好者,為什麼會在七0年代初期的法國相遇?是為了尋根探源嗎?或許吧!但是再深層一點看,或許更是為了生活在自己所喜愛的作曲家曾經生活過、工作過的國度裡,能更接近巴黎豐富的手稿與樂器收藏,這點對一個古樂研究者來言是很重要的。對我的一些同事來說,生活在巴黎也是一個很實際的方式,因為巴黎當時總還算是歐陸人文薈萃的國際都會,當我著迷於哈默(Jean-Philippe Rameau)與呂利(Jean-Baptiste Lully)的音樂,以及更多巴洛克的豐富遺產時,我發現自己並不孤獨。當年我常常碰到一位音樂院的女高音,有一天我問她:妳唱法國巴洛克時期的音樂嗎?她微笑著對我說:開什麼玩笑。1974年,我在Harmonia Mundi公司的馬槽錄音時,我和他們公司的老闆Bernard Coutaz聊天,過了四年,我向Coutaz提議,是否有可能為當時還沒正式命名為「時尚藝術合奏團」的年輕團體錄音,他這麼問我:很好啊,可是都是些什麼人呢?我說:大部分是一些年輕的法國人。他回我說:你不會再說笑吧?一個法國團體。不,我不幹。結果我自己出資錄製了夏邦提耶的兩首清唱劇,結果是,後來我成功的把這個錄音賣給了Coutaz。

Diapason:現在我想問你一個比較個人的問題,你說當你抵達巴黎時,曾對當代音樂相當感興趣,你也提到你曾經參與過也演出當代作品的團體,時至今日,你把全部的經歷投入在巴洛克音樂的指揮工作中,你有想過要演出當代的曲目嗎?你對當代音樂創作的看法如何?

William Christie:去年Betsy Jolas(法國作曲家)為我寫了一首很棒的大曲子。這是相當令人耳目一新的經驗。我有辦法去知道所有的音樂潮流嗎?當然不可能。我是在保衛一種魅力嗎?相當可能。我也偏愛某些作曲家嗎?答案相當肯定。某些人針對浪漫時期的音樂也對我提過相同的問題:「你討厭布拉姆斯、舒曼、華格納嗎?」,事實遠非如此單純,這牽涉到可行不可行的實際問題,我一年有一百場以上的音樂會,這讓我沒有時間去聽我的音樂同儕們的音樂會,我糟蹋掉了多少好東西啊!我將自己奉獻於某些形式、某些時期的音樂,我執著餘蒙台威爾第、哈默與韓德爾、還有整個十八世紀。還有很多數不盡的作品等待我的發掘,某方面說,我很滿意於自己有限的世界。不信你可以像布倫德爾(Alfred Brendel)提同樣的問句:「你演奏這麼多十九世紀初的德奧音樂,你對其他東西感興趣嗎?」我相信他的答案也會如我一般的。

※ Les Arts Florissants的official site:
http://www.arts-florissants.com/site/accueil.php4
他們的網站風格一如團名所宣示的品味一般,優雅、高貴、簡約。

2005年5月13日

比呂利純潔,不及哈默絢麗


馬克-安端‧夏邦提耶(Marc-Antoine Charpentier,1634-1704)


凡爾賽樂派裡最接近上帝的一位作曲家,他比呂利和哈默是更地道的巴黎人,卻因為師從當時義大利作曲家Carrissimi而不為當時的音樂主流所喜。

一般音樂史籍比較採用的的說法是夏邦提耶1643年1月1日出生於巴黎。他的早期學習生涯在義大利度過,隨當時有名的清唱劇作曲家賈科摩‧卡里西彌(Giacomo Carrissimi,1605-1674)學習作曲。學成回到巴黎,曾經短期擔任耶穌學院的樂長。後來進入路易十四宮廷,擔任皇家禮拜堂的樂長。

夏邦提耶的樂師生涯長期受到呂利的壓制,這中間牽涉了音樂與政治的雙重原素,在當時的巴黎他是屬於比較政治不正確的一方,源於他的義大利師承,當時的法蘭西樂界在呂利主導下極端的排外,這裡的「外」是特就義大利風格而言,夏邦提耶身上的義大利風格因此被認為是低下品味不高而不被重視。也因此夏邦提耶在呂利生前一直都沒有大型的歌劇創作,只有為他所服務的德‧吉斯夫人(de Guise)創作小型的田園劇,為劇作家莫里哀的戲劇配樂,為數最多的還是宗教音樂。

他的主要作品有歌劇《美地亞》,喜劇劇《幻想症》、《阿克特翁》等。宗教音樂有《田園曲》,聖誕神劇,頌歌,彌撒,聖母晚禱,經文歌等。其他有溫柔鄉練習曲和部分戲劇配樂等。音樂風格大致承繼卡裡西彌,具有較強的情緒感染力,音樂進行緊扣著文字起伏,並且而又多了一些法蘭西特有的含蓄悲傷和一種清淡的溫暖。

夏邦提耶屬於法蘭西和義大利音樂風格結合的重要人物,他於1704年2月24日逝世于巴黎。

夏邦提耶的作品在上世紀八0年代之前幾乎無人聞問,一直到世紀末二十年間才開始被發覺、重視,這中間推動夏邦提耶的音樂復興的,是一位長居法國的美國人William Christie,這是後話,下回分曉。

※ 法國在去年才慶祝過夏邦提耶逝世三百年祭,除了有為數不少的錄音推出外,法國人還做了一個頗為精緻的網站,網址如下:www.charpentier.culture.fr/,不僅提供大量夏邦提耶的文字檔案,還有豐富的音樂檔試聽,可惜沒有英文介面。

春江花月夜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張若虛‧《春江花月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