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1月30日

in memories of Maestro

許老爹,軍委的位子來得不易呀!

《字花》有人提到阿梅唱〈血染的風采〉。
這首曲子最初的動機就很政治,說的是中越邊境戰爭,79-86年間中越邊境戰火歇歇停停,〈血染的風采〉訴說的就出征解放軍打老越的戰歌,頗有些馬革裹屍的慷慨,萬骨枯成就了許世友大帥最後令名。八九年後〈血染的風采〉變格成對六四死難者的追思,說來諷刺,當年護衛共和國的解放軍,如今卻把刺刀口對準自己同胞。誰的風采被誰的血染?

也許我倒下,再不能起來,
你是否還要,永久的等待?

夠灑狗血。
詞曲格調都不算高犯到阿梅手裡就不一樣,她一唱我們三歎。唱就唱唱完阿mui勒工嘛耶?整個就聽不懂。

有沒可能you tube的影片長蟲或夾帶病毒什麼的?我用的ie可以一個視窗開好幾頁面,最近老因為打開you tube檔案就無故給當了,要不就老牛拖車,不要啊沒有you tube人生怎麼活好。


同期《字花》以「開」為題邀稿,我看夏夏寫得最短卻最得佳趣:

開花

一半檸檬加一半檸檬
檸檬開花
四瓣冉冉
花是要給你的
酸是要給我的


還附了黃、綠兩張檸檬開花剪紙。那不就一顆檸檬一顆萊姆了?

《字花》是香港文字界一個想頭的落實,能不能成事很難說,也出刊十期。當年蕭蔓在編《誠品閱讀》時多上勁啊,後來呢?大凡會搞雜誌的總有點理想主義在裡面攙和著,一開始立志高遠總是好,搞久了一疲了二皮了當初那份狠勁也就慢慢給馴化了。我待過雜誌社算不短,很能體會箇中滋味。
無論如何多本雜誌看總是好的,祝福《字花》長長久久,字字如花。

Im abendrot

我得說我真老了,越來越欣賞這種桑榆晚景的顏色,不真喜歡是被逼到一片秋葉原野對著似火的燒著的落葉,心頭的火要能像這般再燒一回多好。
Flemming唱得不好,還請包涵。
Maestro Solti,你是趕著下班打卡嗎?急性子也不是這麼趕法。Lucia到這年歲聲音還挺甜,顏色不對。ㄧ個就連夜后都唱得嬌俏可人沒點火氣的,又期待什麼呢?
Masur有點味道出來了,開頭很granduoso但還不夠,Varady第一個音太亮,這裡要檸檬黃一點。
同樣是馬殊,這個太慢,這不是葬禮。Jesse Norman整個一個女武神。
這個好。Schwarzkopf是唯一在Wir sind durch Not und Freude
這句開頭沒讓嘴型全開有點含嘴裡的唱法,這是地道的德文發音,怪不得她元帥夫人唱得好。塞爾身體裡一定住著一個節拍器成天在那滴滴答答,準,這就夠。

Im Abendrot
Eichendorff

Through trouble and joy we have
walked hand in hand;
we can rest from our wanderings
now, above the peaceful country-side.

The valleys fall away around us,
the sky is already darkening,
Only a pair of larks still rise
dreamily into the scented air.

Come here, and let them fly
For soon it will be time to sleep
and we must not lose our way
in this solitude.

O broad, contented peace!
So deep in the sunset glow,
How exhausted we are with our
wanderings—
can this then be death?

電腦沒關就睡著,不到六點睜眼,在床上乾煎白魚近小時怎麼也睡不著,索性就起床吧。
最近幾個徵候都覺得自己跟老年的媽越來越像,老在想著些前塵往事,看電視會睡著,看書看到給書看,電腦也常開著睡我身旁。
大抵人開始回想往事又想得真切那就真老了,最近得養成隨身帶個小本子,有些事一些話常記不牢,再回頭找怎麼也找不著。以前腦袋夠使因此疏懶不愛動筆有些是還真讓我記得分毫不差,從現在到我死為止再也沒這種好記性,可怎麼辦?那就手動得勤快些吧!

and we must not lose our way
in this solitude
and we must not lose our way
in this solitud
e

2007年11月29日

我ㄞ台灣台灣ㄞ我對我來說林志零算什麼

是怎樣,不過就消停了幾天,下午又開挖了,到底挖于胡底呀。
當年李少荃在割讓台灣前跟老佛爺說:台灣者,蠻荒瘴癘,鳥不語、花不香、男無情、女無義。總結一句話是棄之可也。老佛爺也就信了,台灣也就丟了。天朝王佐的眼裡台灣就這麼回事,整一個南蠻子。
記不得是陳松勇在悲情城市裡說到:台灣眾人用、眾人騎、眾人放。這是自己台灣人的說法。
就像眼前這條馬路,今天養工處挖兩下,明天電信局埋管線,後天又是勞什子單位來通下水道,永遠沒一塊平整乾淨的地。再說了,要挖前也從沒知會兩聲完全不顧及住民的五感。
我在台灣正好住了半輩子多兩年,故鄉眼看是一時回不去,早有他鄉作故鄉的打算,可是這種地方,怎住,誰來告訴我?
x他x的,再挖我告官去,還別說我沒知會。

Wilhelm Furtwangler 1

九六年在忠孝玫瑰跟小鍾買了這套日本版福特萬格勒全集我以為自此以後對他的新出土或新處理的錄音免疫了,事後證明遠不是這麼回事,每回逛唱片行看到封套上福特萬格勒像蒼鷹般張開雙翼的怪異指揮身影還是乖乖掏出鈔票帶回家,不免常買到封面換了發行公司換了內容一模一樣的演出,我至少買過三個廠牌不同時間發行的1954年八月洛桑的貝多芬第九實況,每一個聲音狀況都有若干差距。好像女孩子衣櫃裡衣服永遠少一件一樣我都永遠處在少一張福特萬格勒唱片的恐慌裡。九八年後開始瘋古樂對福佬的瘋勁才稍減。
這套唱片收錄福特萬格勒Deutsche Grammophon裡所有錄音,EMI的貝多芬和布拉姆斯算拼裝車,DECCA以及一些小公司發行的不在此列,這套算收羅得完整的了。當初日本人沒打算做國際發行,據說限量台灣寶麗金只得十套,後來我在佳佳看到林小姐拆著賣,可惜了完整的檔案性。因為只限日本國流通,解說只薄薄六十四頁,羅列曲目外,福氏年表和幾張常見的照片,一色日文,只能挑著漢字看。唱片得33+1張(不知道佳佳拆著賣那套裡得特典盤被誰污走),+1是全集裡最早的一次錄音收錄1926年指揮維也納愛樂的貝多芬第五,還有一段長26分鐘福特萬格勒於1950、51兩度對柏林音樂大學生的演講,很硬質的德文一樣我也只能挑著聽。正規盤33張收錄1929-54為止的錄音,曲目從巴哈以降直到福特萬格勒自己的第二交響曲,要有空我會把所有曲目羅列上來。

傢伙都備齊,電影也看了,音樂聽了,書也讀了,可都不知道該打哪下手。福特萬格勒太巨大,他的音樂也巨大,我有點茫茫然迷失在深不見底的堂奧裡。
福佬,能不能不寫呀?
不如這樣,我先譯一段您佬自說的話,權當練練筆,不定就寫開了。
那就從一九五四年說起好了。

santa claus comin to town?

哈農庫特出的唱片封面越來越有趣,不過這回比不上海頓《天地創造》那張。

這期Gramophone封面人物輪回Harnoncourt,反正現今上得了台盤的都數得出來,Harnoncourt還是其中我喜歡的。他錄巴哈的聖誕神劇不稀奇,我比較好奇他又有什麼新闡發,當月的Recording of the month也選這張,真捧場呀。不知道Sony還能讓Harnoncourt玩多久?
上一回哈農庫特錄製的聖誕神劇還是在Teldec時代,前兩年DG發行一個早年的錄影,男高音是許萊亞,總共三回都跟他自己的樂團Concentus Musicus Wien。
我還是比較喜愛Gardiner的,希望Harnoncourt這回可以扳回一城。怎麼一堆韓文?同一選段沒有提供語法音量也偏小,只好將就這個了。
好快,Christmas季節又到了,看來這個月走哪都躲不掉jingle bell了。
兩大老人共同的mezzo選擇,Bernarda Fink,她的音色確實也適合巴哈。
〈Schlafe, mein Liebster〉
Sleep now, my dearest, enjoy now thy rest,
Wake on the morrow to flourish in splendor!
Lighten thy breast,
With joy be thou blest,
Where we hold our heart's great pleasure!

講到Zilberstein我就想到她的葛利格,那時候聽她第二樂章真是好,那叫做詩意,魯賓斯坦以後都沒有人彈得比他更美了,可惜找不著她的選段,無意卻看到富蘭梭瓦老段子。
音量很小畫面也不清晰,看到老酒鬼彈琴也值了,大概是生命後期了臉上已經浮腫出現。他的彈法就怪,大概已經是彈性速度的極致了。還有Andsnes彈的
這個選段的切法真胡來。逍遙音樂會是怎樣,有人偷拍鎂光燈閃了一下,樂章才結束就急不待的叫好。第二樂章從約04:30開始,指揮應該是Litton,一直沒照到他正面又有點像Slatkin,他怎麼也成白頭翁了。
Andsnes也就是那樣,這個樂團我不愛,一開頭就不好,弦樂應該是舉重若輕的,他們做出來的表情很凝滯剛好相反,法國號出來的那句很破接下來的大提琴組也是,有時候熟極而流音樂裡就少了東西,我想聽幽遠一些的聲音。
慢樂章鋼琴出來都已經過了兩分鐘導奏,氣氛的蘊釀當然是必要的考量,十九世紀越後面似乎有越寫越長的趨勢長大到有時作曲者自己都駕馭不了。米爾斯坦講過一個笑話,有一次樂團演布拉姆斯第一號鋼琴協奏曲,慢樂章有一段很長的雙簧管和大提琴的對答,實在有點長,那個大提琴手等很久還不沒等上,等到該他時或許太激動了,一拉出來就拉出個羊叫聲。大概是這個意思,布拉姆斯都這樣了更何況其他人。孟德爾頌的小提琴協奏曲就很乾脆,小提琴連暖身都沒有就頂硬上。

米爾斯坦很會講笑話,他的壞毛病就嘴毒了點。連著兩個星期三剛好都聽到什麼是音樂在講米爾斯坦,上星期播了布拉姆斯昨天播孟德爾頌,拉琴的人拉得好不好一回事畢竟聽力還是訓練得出來,在講到米爾斯坦時彭廣林似乎對米爾斯坦這兩首曲子都有兩次錄音很驚訝。米爾斯坦確是罈醇酒越老琴藝越臻化境,他的第一個孟德爾頌和布拉姆斯的確不能算頂尖,合作的樂團都是William Steinberg和匹茲堡,我很愛一個米開蘭傑利的貝多芬第五鋼琴協奏曲的錄音就是和史坦堡樂團我不確定是不是匹茲堡,那個錄音讓我對史坦堡的協奏很有信心。可是這裡的兩個小提琴協奏曲完全不是這麼回事,跟米爾斯坦就不合拍,米爾斯坦特有的色澤也沒被好好對待,跟這個錄音是mono也大有關係,mono也可以有很好的錄音米爾斯坦第一個巴哈無伴奏也是mono根本就是極品只不過器樂獨奏和管弦樂的考量又不一樣就是,所以問題跟錄音師的聲音美學關係比較大。相較之下第二次的兩首錄音同樣是英國的Philharmonia布拉姆斯的指揮是Anatole Fistoulari,孟德爾頌是Leon Bazin,這次好多了。前一次的獨奏雖然米爾斯坦已經很收斂了還聽得到老派的滑音,第二次聲音顯然乾淨很多,錄音也得到很的對待,EMI的副牌Seraphin幾年前出的這兩張錄音很再台灣瘋過一陣子。很難得我和彭廣林在同一曲目同一演奏家的錄音上有共識。
還有,愛樂樂團不光只是錄音室樂團,初期的確是這樣子沒錯。

Wondrous Strange的回應


有路安在aNobii我寫的《Wondrous Strange》心得有所回應,那裡不能貼圖,我就在這貼上郭德堡的aria原譜,其實要貼Anna的手抄原譜更有味,也沒空拍了就這個吧。

2007年11月28日

倒屣迎大王

山大王要來不來呀?好期待,比自個娶媳婦還期待著。
要是迎來山大王,明年看來就多了點勝算。
Chamberlain or hughes or Kennedy + Cano or Melky?
有點肉痛,不過值。
Cashman大概捨不得Joba走,看來在Hughes和Kennedy中擇一。Cano已經是完成品大概Melky會換穿雙城球衣機會大點。
可惜老Joe到LA了,很好奇山大王到他手上會怎麼用。

關於時間的巨大的鄉愁

由於you tube檔案和時間的限制,第一次用這樣的方式聽完全曲,好幾次彈奏的人才剛離鍵手還停在空中泛音還在迴響,影片就忽然終止,感覺很氣餒,像吃了蒼蠅樣膩味。一個音符從按下琴鍵離手後會開始一段衰竭的過程,殘響也是一個音符時值很重要的部份。對這點我隔外苛求,不過似乎也只能這樣的。往好的方面想,一天幾個變奏的聽,讓我駐足更久,思考也觸及到許多以前未曾有過的關照,雖然我常忍不住想要聽到下個段落。
我一直很喜歡顧爾德的彈奏,他的彈奏聽得到透視的和聲與強烈的歌唱性,有時會讓易被忽略的內聲部出來一點,背景就成了近景,於是一個視景的遠近關係就都重構。在每一段變奏他都賦予前人所未有的性格,卻更注重各變奏間的內在邏輯關連,有時呼吸長一點,有時聽者還沉湎在當下音樂情緒裡他已經文不加點往下一個變奏奔,這種情緒衝突與差異造成的緊張感,讓我每次在聽他演出時都產生一種模糊的近似永劫回歸的感受。
特別是第三十個變奏,聽到這裡每次都想哭有時候流淚有時候沒有,前面四個個急管繁絃一氣呵成生命最後的搏擊,音樂的走勢卻是往下的,在這裡巴哈用了好幾個的下行之後的突起像是荒漠中殺出的一匹烈馬,莽蒼蒼不見天高地遠,這就造成最後一個變奏開頭霧立蒼茫的風景,是不見古人來者的孤寂,過渡到三十變奏我聽到顧爾德擲劍自誓:到這裡,在這裡,我將在這裡躺下。鋼琴有所謂歌唱性意在描摩人聲,這裡的唱法像是燕趙之士的慷慨悲歌可又遠不只這樣簡單。
於是又回到最初,aria da capo反始詠唱的設計是終結之後的開始,生命在時間道裡輪迴不息永遠永遠。譜面上每個音都一樣,顧爾德卻一開始便咬著弱音踏瓣不放,觸鍵輕很多,每一個音被包裹著不讓擴散,附點節奏更被強調,我彷彿聽到他一步一腳印的躊躇,他還在留戀。

這是顧爾德屬人的証明。

2007年11月27日

載金色晚秋詠浮雲夕日

郭德堡擔擱好多天,今天做個了斷,還繼續往下走。從22-30變奏最後回到aria。



顧爾德最後五個變奏和da capo
請在上一段da capo aria完後接著聽下面這段樂曲開頭的aria。

波蘭石上新精魂

前一篇聽到韋瓦第的冬天,甘迺迪想必很厭煩家庭圍爐取暖這種場面,據說小時候家裡氣氛不好,有沒有挨揍不知道,要不是曼紐因,以甘迺迪的氣性說不定早跑到德國跟新納粹瞎攪和去了,但他自己說在曼紐因學校的日子其實很苦悶。

再不交代一下封面故事,十二月號的Gramophone眼看就要出刊。十一月號封面故事介紹了甘迺迪在東歐展開的新人生,看來他在波蘭過得挺歡,不僅娶個年輕的波蘭女孩,小城風物也讓甘迺迪得以自英國滯悶的空氣裡逃脫,再說這裡有小酒館、有足球、有草根音樂,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想到好多年前孟東籬漢蘋蘋跑到花蓮定居,前後生了一對小犢子分別就叫小牛大牛。白髮紅顏結廬人境總教人羨慕。)

去年才過五十大壽的奈吉爾穿著打扮都還像個街頭小子。他在家騎腳踏車摔斷手腕,換作其他小提琴家恐怕這輩子都不敢再碰腳踏車了,可是傷好了沒影響他拉琴腳踏車還照騎。攝影師要他脫掉墨鏡,他說那我脫掉褲子好了。講到足球他說最喜歡歷史久點的隊伍,他支持的阿斯頓維拉是英國最古老的球會,在定居的克拉科甘迺迪也找到新的效忠對象──一個以若望保祿二世命名為主場的球隊──Cracovia,他說早在1906年成立的這個球隊證明了奧匈帝國接受西歐足球文化洗禮要來得比俄羅斯徹底。在接受雜誌訪問的前一晚,球會的例行賽關門舉行,怕的是最後演變到球迷都被送到急診室。甘迺迪下的註腳是這樣:「我們只能在家盯著電視,我們的對頭個個塊頭都比我們的大上許多,都是些個殺人越貨的軍人。」只在講到喜愛的足球時甘迺迪才不像平常滿口倫敦土話和f開頭的發語詞。這個瘋子竟然在教波蘭人歡呼。

講到音樂,上個月底EMI才發行一張甘迺迪的新專輯,《Polish Spirit》,收錄少被錄音演奏的波蘭作曲家Mieczyslaw KarlowiczEmil Mlynarski 的兩首小提琴協奏曲以及 K. Debski改編兩首蕭邦夜曲。 這張唱片台灣好像還不見發行,youtube真是好物,已經有人上傳這張唱片的preview。六年前甘迺迪第一次到華沙演出艾爾嘉的小提琴協奏曲,在波蘭街頭他碰到一個怪老頭拿著張老唱片,由Konstanty Kulka拉奏的Mlynarski協奏曲,老頭對他說他演奏的艾爾嘉讓他尋回了這張老唱片裡的相同情感經驗。我聽過這裡的音樂也覺著完全是後期浪漫派的遺緒,巨大、空洞、雄辯、濃烈而缺乏內省,確實和艾爾嘉很近沒錯。甘迺迪確實找回了那種失落的語言。
恭喜Nigie打斷手骨顛倒勇,雖然Mlynarski的coda樂段的音準嚇了我一下,技巧依舊凌厲,情感依然奔放。


前陣子發了一則2007年的Gromaphone大獎名單,在第一時間把榜單中文化,沒太註解和評論。頒獎典禮日前已經舉行,我比較關注的幾位演奏者和唱片,管弦樂類由Valery Gergiev指揮倫敦交響灌錄的普羅柯菲夫全集。Gramophone對這份得獎錄音的評語是這樣的:

「LSO再次取得一個相對高度,在葛季夫高傲的指揮棒下以現場收音的方式錄下這套難忘的全集。普羅柯菲夫的交響曲不若其後的蕭士塔高維奇同類型作品來得沉重,套句大衛‧顧德曼的說法:「這套唱片蘊含巨大的音樂,應該列入每位收藏者的唱片櫃裡。」葛季夫稍顯外放近乎突兀的詮釋手法讓這些交響曲煥發新的生命力,其中第二、四、七號的錄音甚至可說是唱片史上同曲最佳詮釋。這些2004年倫敦巴比肯中心系列音樂會的演出充分展現葛季夫和LSO最直觀的最熱情奔放的時刻。」

這種評論說了跟沒說一樣我翻它幹麻。聽聽看葛季夫自己怎麼說:

「當我確定要和LSO這個我在倫敦的第一個樂團,以連場演奏會的方式呈現普羅柯菲夫交響曲全篇時,我還和其他樂團有合作關係;雖然長久以來我和普羅柯菲夫的音樂,特別是戲劇音樂非常相近,但這次卻是我首度指揮全部的交響曲。要呈現這些音樂需要有足夠的力氣,這沒構成我和LSO合作的問題,反倒讓我們更加打跌精神在詮釋深度和技巧需求上努力不懈,這樣的合作讓我們共同經歷過一次深度的音樂旅程和別於其他的情感歷程。特別是那些相對不太有名的作品上,我們花了很多的力氣和精神,我尤其對第二號的成果感到欣慰,它在過去25年間一直都很吸引我。我們花了長時間的工作,使這套唱片在擁擠的二十世紀交響曲錄音裡穩穩佔有一席之地,我很高興。」

雖然是場面話,看來葛季夫對自己的成果挺滿意。
還找不到交響曲的錄影,這是葛季夫指揮鹿特丹愛樂演出的普羅柯菲夫《西徐安組曲》選段。

醒來吧,沉睡的人!

我也得醒來。
Wachet auf, ruft uns die Stimme


人聲和風琴共享一個美麗的篇章。
好溫柔的喚醒。


另一種風格的叫喚方式,在柯西瑪生日的清晨。
要是得被這樣的法國號叫醒,我寧願睡死,真死。

要醒來還是咖啡最有用,我要去買最遙遠的距離了。
Oh, make it happen today, daddy. Ah, a husband!
One must be out there waiting for me. Soon it will
happen that in exchange for forsaking my coffee, I'll
have a boyfriend. Maybe even before bedtime I will
get a gallant new suitor!
巴哈咖啡清唱劇

今天有冷,上帝說要有光,就來取火吧!
好懷念的小龐克呀,接著寫他好了。

也帶回來這個,黑色迦納,純度72%,為什麼比德芙多了一趴,配咖啡正好。

2007年11月26日

Easy eAsy eaSy easY, monsieur hantai

從早課變晚課了。
走到人生中道,Ouverture應該起到承啟的作用,它應該是開闊的、恢弘的,還沒進入到哀樂中年的前中年期,要有些不時奮起審勢而動的行進動態。Hantai第一個和聲的掃撥就顯得激動了點以致接下來的發展顯得倉卒。這裡我還是認同顧爾德晚年的演出,也或許是我太習慣了也不一定。顧爾德和Hantai對Ouverture第一個和聲的認知和處理完全是兩個世界,帶有一種reminiscence的味道但眼光是朝前的,其下還有未完的人生等著,那種味道顧爾德年輕時並沒有帶出來。這是存在郭德堡裡的音樂邏輯也是人生必然的走勢。看來Hantai畢竟還年輕。
怎麼就缺了顧爾德這麼重要一個段落。
我實在看不清楚Hantai右手聲部,凌空掃過不見到接觸到鍵盤就唱出來了,但是左手的附點節奏確實彈出法國式序曲才有的韻致。巴哈確實是風格大師,我特別喜他愛承襲自庫普蘭、呂利以降的法國傳統這部份。

la mer

潮水繾綣
慢慢地耐性拍打石礁,沙灘
如同懊悔的戀歌以無伴奏形式傳頌
飄過大葉棕梠的街巷盡頭
有人驚醒
起來
推窗

島‧時光命題‧楊牧

明天還是要繼續

大鍵琴由魯特琴演化來的事實,讓我們理解到第十四變奏的掃撥多漂亮,就算在現代鋼琴上動手腳,Gould也沒法彈奏出這樣的音色。
eccentricity這個字好像專為顧爾德造的。有人形容他是趴在鋼琴上的爬蟲,你以為呢?
兩段音樂有點出入,顧爾德這段開頭的第八變奏要回到Hantai這篇來聽。

2007年11月25日

i could NEVER be your woman!!!!!!!!

Pfeiffer女神,太難為您了!
含淚相挺呀。

Michelle出道二十七年了,我最喜歡的三個角色

抒情世紀末遲暮美人
THE AGE OF INNOCENCE,1993

初識蜜姐千般風情

THE FABULOUS BAKER BOYS ,1989

不能說

DANGEROUS LIAISONS ,1988













18年前的成名絕技。













十八年後,唉!

風采依舊,我得說時間真是盜匪呀。


11 Ways of Looking at the music of Bach

冬季來到加拿大蒙特婁,現在又多了一個好去處。今年的蒙特婁巴哈音樂節將在12月2日展開為期十天的活動到12日共計十一天。這個兩年一度的音樂節由當地的Bach-Academie de Montreal主辦,音樂學者Alexandre Scheibler在2005年創辦,今年來到第二屆,有管風琴家兼指揮Ton Koopman做為音樂節主要支持者,讓這個北美地區少數以巴哈為主題的音樂節有了來自歐陸的支持與響應,我看了一下今年的節目,能說是Ton's gang嗎!一個節慶的策動主事者的眼光和人脈幾乎決定整個活動的靈魂,Koopman沒在board裡掛名,但他交遊廣闊在古樂界素孚眾望又不太學究氣,音樂節當局應該深慶得人。音樂節當局立志高遠,期能透過講座、研討、演出不同形式,全面探討巴哈音樂在學術、教育、演奏上的可能,且自我期許能達到巴哈研究重鎮萊比錫的巴哈音樂節的影響力與高度。

今年音樂節幾個主要節目除了開幕當天由Il Gardellino演出兩首布蘭登堡協奏曲和女高音Suzie LeBlanc擔綱的清唱劇,閉幕夜Kent Nagano指揮蒙特婁交響演出聖誕神劇外,我最感興趣的是一個關於郭德堡的主題,Koopman受訪時說道:我不是音樂警察,我不會說你不可以用現代鋼琴談巴哈,只是我會說用大鍵琴是合理一點的選擇(這篇訪談很有趣,有時間值得全翻成中文)。有這樣的胸襟就有Martin Stadtfeld的新派郭德堡。而郭德堡作為當代音樂創作的重要文本,本次音樂節催生了Brian Cherney的《Goldberg Revisited》在音樂節作世界首演,還有Fred Lerdahl的《Chasing Goldberg》(2004)。12/9這天的主題定為「Bach and beyond」,有久不見的Matt Haimovitz在演出這些現代創作前拉奏巴哈的第五號組曲和第一號古大提琴奏鳴曲。

有興趣的人可以直接上他們的網站看看。去不成也沒關係,某些場次加拿大廣播電台會錄音播出。

2007年11月24日

Goldberg Variations

繼續聽郭德堡變奏曲的第一到第八變奏,從aria開始。

郭德堡變奏,Aria,得30變奏,最後da capo。廣大而精微,像人生,是我的愛。

Pierre Hantai是Leonhardt的高足,一家三兄弟都搞古樂,Marc和Jerome分別吹長笛和拉古提琴,94年灌錄的郭德堡獲得當年留聲機大獎肯定。
大部分人聽郭德堡都從顧爾德開始,連Doctor Hannibal聽的也是顧爾德,Alain Corneau在《艾蜜莉的日本頭家》裡選擇Pierre Hantai的大鍵琴演出貫穿全劇,不一定能造成風潮,還是可以給聽眾一點新的聲音體驗。他曾經自道在閱讀原著小說時感受得到巴哈音樂裡的數學流動,我相信Corneau的音樂品味,這句話我看成他是對《郭德堡》最高級的讚美。用鋼琴或大鍵琴演奏郭德堡沒什麼好爭論的,Ton Koopman自己是用大鍵琴彈《郭德堡》,但他也不會說你不可以用鋼琴彈奏它。回歸到巴哈本身,他在創作鍵盤樂器作品時,確實是以大鍵琴這項樂器來思考,畢竟他的時代fortepiano還不普及,透過大鍵琴確實比較能體現巴哈原意。但要是你想用鋼琴說點不一樣的,也沒人說不行,只要能言之成理。可以很後設的說,如果巴哈的時代現代鋼琴已經發展成熟,我想他一定會擇鋼琴作為思考的樂器,畢竟巴哈是一個能廣納百川的大海而不僅只是幽幽小溪。

Hantai的兩次郭德堡錄音,左邊是94年,右邊是作為電影《Stupeur et Tremblement》的配樂。

小弟小弟沒了兩粒照樣淘氣


打今個起叫你小桂子好不好,你見天的跟教主夫人仙福永享一番,教主夫人便如數把神行百步的絕活一一傳授於你。
健健美是輪子下的貓,沉靜、敦厚,小弟被媽媽丟在屋頂,打小就是個上梁揭瓦的主,看這副打架的憊懶樣,就會欺侮老實人的小潑皮。
不知道真被騸了的韋爵爺今後一生又會有什麼樣的遇合,好好過日子吧你。

2007年11月23日

Obituaries(3)

Beethoven symphony Nr.9/Philharmoniker Wien 1951


下星期五11/30大師過世五十三年,詳文再補,給自己提個醒。
Wilhelm Furtwangler
Jan.25,1886 Berlin
Nov.30,1954 Baden-Baden

來日大難

兩千年,文琪從民生東路總部門前打電話給我,我沒去,心裡只想這四個字。

revolution revolution revolution

沒找著children of revolution,也罷,愛情也是種革命,就這吧。

好樣的,一旺。
you can tell everybody
this is your song

這三個毛瑟槍兵是俄國版的革命之子,Grisha,Vladolovich,Nathan。

怎麼大法?

一早聽Goldberg,醒神。

大鍵琴從魯特琴演化來,近年有人試圖重建這個演化,以前我只見過草圖,沒想到有實體了。






左看右看都覺得像南瓜瓢。
不知道弧狀的音箱壁板反射出的共鳴會是怎樣?

再後來佛萊明地區和義大利兩地的造琴家東搞西搞也就粗具德行。大體結構就這樣。

在發展的同時還有一些變種跑出來,像virginalVirginal成方形盒,可以帶著走,方便音樂家外出。大部分人一定看過Vermeer這幅畫,只是一直把它誤認成大鍵琴。或者clavichord翼琴,這玩意到莫札特時代還用。最早只有單弦。下面這琴已經是多弦無琴格的形制。看這張圖我想到上回去淡水岸邊有兩老頭街頭藝人唱歌唱得很歡,其中坐著老頭彈著一種看像自製的樂器很有clavichord味道,可惜當時沒近拍。spinet也是變種,法國人叫épinette à l'italienne,想見從義大利發展出來的,最早的記載見於一六三九年下面這張是一六七七年的一台五角spinet。
架上腳就這樣子。
法國人管叫clavecin,harpsichord是英國叫法,德文叫cembalo,都是同回事,但和fortepiano古鋼琴不一樣,從字面看古鋼琴已經脫離撥弦系統可以彈出大小聲的差異了。下面這是1805年的古鋼琴現代翻製,他們叫翻製琴叫copy。有錢的主會在琴上刺龍刺鳳畫花化鳥,家底不厚的就素著一張臉,每台琴上面的花紋裝飾都不一樣,也看得出琴主的品味。我見過有個老法的琴琴身做黑白在蓋上大大書個中文「美」字,人家就愛。反正就是豐簡由人,你愛怎麼玩怎麼玩。這台是十八世紀初的古琴在瑞士,上面有著中國花鳥圖案。還沒修復,Johannes Couchet的作品。
講到大鍵琴的修復和在二十世紀的復活得要講Landowska,下次再說老皤皤吧。

信義新生路口冬一九九四

那一年我們佔領了街頭。
人流從永康街口蜿蜒到信義路口,還有人不斷從麗都那頭趕來,沒錯麗都那時候已經有了。公車從新生南路徂南,人流自動分開一條差可通過的小道,司機的嘴翕動著乘客看我們的眼神彷彿看到秋收暴動的農民,於是就有了點革命後的陶然。
那時候總部在今福特汽車的三角窗,都說那是塊福地。門口的舞臺已經架設起來,原本大概只打算用來感恩謝票,舞台右側電視牆旁戴忠仁一臉悻悻在跟台視棚裡電話連線SNG都還沒個影呢。

就在前一天中午,林義雄一路陪著候選人從新生南路走來,一路走到大安森林公園的音樂台。陽光很好,林先生臉上是笑,有滄桑感。我得上班還是騎著車一路尾隨,還跟著走進公園。森林公園還光禿禿,那時候都被笑成沼澤公園,也是一張趕在選舉前兌現的支票。時隔六年後的耶誕夜我在某教會廁所就和那個被我家外甥女笑稱大象的落選市長比鄰各佔著一個池子痛快,近處看他其實他不壞,只是無能。離去時我騎著機車沿建國南右轉和平東路,有個大叔在人行道站牌邊揮著大旗,黃澄澄,閃人,我停下來跟他說了句不要再被騙了。他只回了我句沒水準,好言簡意賅。

也就在那天下午我到EMI找黎煥雄,那時EMI還在光復南路靠八德路,辦公室裡像炸了鍋,每個人的臉看起來就像人中留著一小撮鬍的黨衛軍,手上招呼著黃旗子。車隊正由樓下經過,呼喊聲傳到七樓,就有那一群人在窗口搖著皇旗遙相呼應。我和大雄冷冷地望著窗下面一輛駛過一輛的車上招搖的大旗,大雄面無表情說了句:小心不要喊一喊就高潮了。他的名字還出現在那天的全版廣告裡。

也就在那天傍晚,我送汪姐下樓。這陣子辦公室的氣氛詭異,我和小蒨兩個人每天頭低低大氣不吭一下,連門口都插著根屁股簾還能說什麼呢。汪姐走到他藍色Corolla旁對我說她知道他是個能做事的,可這一票她怎麼也投不下去。我說我能理解,只顧著和她抱在手上的林婉勻玩。我沒想過說服她。

也就在那天夜裡我和鄭世文去到信義計畫區,是個根正苗紅的二代,那時候華納威秀都沒個影,整大片空場就只凱悅和世貿大樓兀立在其後的荒草堆旁,人家不給借中正廟沒關係,來這照樣人聲鼎沸。世文的父親經營著出版社我和他有過一面之雅是個謙沖老人,為了這事他沒少和世文鬧過別扭,連他家的小矮子秋田見他拿快樂希望綠旗都要乾吠兩聲。他彈得好琵琶還拿過省賽頭名,怎麼樣我也想不到這樣的人會和我走到一塊。那晚他穿著長大衣顯得特別派頭,我們蹲在香腸攤上和老闆玩骰子,他吃著滿嘴油。晚上的場子是菊姐,她的呼喊總讓我們的血沸騰,四年後他在電視上講著拆遷林森公園住戶的艱辛說著說著就眼框泛紅,他們這些個做過政治牢的反倒不愛哭,有也就是順手把留在臉頰上的類給抹去罷了。
散場後我和世文沿著信義五段走,好像剛洗過一場桑拿,於是就有了點孤臣孽子的味道。世文還是不脫小資情調說去吃喝個熱的吧,便左轉基隆路到TGIFriday,那天夜裡冷,走進屋裡特別覺著暖,我吃蘋果派他吃布朗尼加冰淇淋,沒什麼講話大概嗓子也啞了,臨走只互相提個醒明天早些投票去。
thanks god ti's friday。

也就來到這個街頭,童子軍已經接連上台講過話再來就是老闆要豋場了,再往前天夜裡我到公館福和橋下圓環的民族國中趕場子,散了候選人站在入口一一握著每一雙來捧場的手,我很驚訝在握過成百上萬隻手後他的手還很軟也不見粗礪,只是握來沒勁道好像只是機械性的一觸就分開,嘴裡唸唸著同一句詞在和每隻手握著的同時,眼神渙散我找不著焦點。許是累吧我猜。
台下的人和台上的人都歡著,後來說了什麼我已經濟不住了,人群還沒散去前我就騎著機車走了,心裡想著真就這麼容易就拿下了嗎?

從那之後我們不見了,只剩下我。

le roi danse

大概沒幾個國王像太陽王這麼愛跳舞的吧。
這段舞蹈太棒了,棒到每次我看都會起一身雞母皮。電影叫《Le Roi Danse》,是Gerard Corbiau繼《Farinelli》之後又一齣和音樂相關的電影。指揮的是年輕的呂利,呂利真的挺狗腿,一會把太陽王捧成阿波羅,一會又叫他朱彼德。這一幕很重要,太陽王對老佛爺講的那句話約莫就是:我是王,我的翅膀長硬了,我要飛了。呂利就再一旁敲邊鼓,奏起Idylle sur la paix,這哪是和平田園歌,根本就是戰歌。

電影的開頭是這樣的,老年的呂利盼著太陽王的駕臨,不過這回落空了。我懷疑他根本就是故意把自己的腳戳爛的,後來果真的就死了。


另一齣電影《Tous les matins du monde,在世界的每個早晨》裡的呂利形象,因為主角不是他,所以找胖一點醜一點的大鼻子演。

2007年11月22日

後街人生

晚飯吃雪菜百頁麪,老闆送的下酒菜:

能盡雅琴惟至人

一個彈大鍵琴的朋友有個朋友造大鍵琴,彈琴的見造琴的家庭院裡有個火雞舍,問對方做什麼用,答以「撥子用」。撥子,連結制動裝置至琴鍵以彈撥琴弦發聲,所以鍵琴是彈撥樂器不是擊弦樂器。造琴的繼續說自己養火雞有好處,想要了拔一根也不傷筋動骨。大鍵琴在中國翻成羽管鍵琴就很得其形,撥子都用鳥羽中間的羽管製成。至於為什麼是火雞,不是鴕鳥或家雞家鴨,想來火雞羽管韌性足大小適中,不若鴕鳥羽難取也不像雞鴨羽脆弱,吃過火雞肉的人大概知道。

那位造琴先生大有來頭,連Scott Ross都彈他造的琴,台灣我知道至少有兩台大鍵琴是出自他手筆。製琴這行當介在工藝和藝術間,製得好出了格成家,落了下乘就是匠。這裡我想到的是歐洲中古以來的的工藝和作坊l'atelier傳統,事非經過誰會想到造琴師家裡還養個火雞。

火雞先生給Ross造的琴,這是新琴不是古琴copy。

《左岸琴聲》就有這種不足為外人道的況味。講一個美國人在巴黎因著音樂因著鋼琴又召回生命熱情,織進去大大小小鋼琴的些個源流,故事就從作者迷戀的場所──左岸舊琴坊開始。琴坊舊,琴坊裡的琴也舊,就照出了些許舊時顏色。琴蓋下隱藏著的常是演奏者收藏者的靈魂縮影,琴聲諳啞舊時人的某部份靈魂卻還縈繞其上。 新日子舊東西裡修琴師就扮演著腳色,是要劈了當柴火或者綴補一番又是新顏色,這會修琴師又成操弄鋼琴的命運之手。匠作和大家的分別也就在這裡,技藝之外最主要還看品味高下。
雖然以製琴傳統為榮,民族性格讓法國人在製琴這件事上美學的考量常高過工藝的實用,這使得進入二十世紀現代鋼琴之林德美英奧日等國製琴商遠遠把法國製琴學派拋諸腦後,不過不打緊,偺打不過人家,Pleyel、Gaveau些個聽來就雅的名字還是可以拿來給音樂廳命名。從這裡又說到所謂文化差異,都說巴黎人冷漠,美國人對巴黎法國可著勁地迷戀到成了傳統,從海明威、蓋希文更別提好萊塢製造出來的花都舞影。作者看似又是另一個美國人在巴黎,幸運的是他很好識得了巴黎人的性氣。我的經驗是巴黎人其實不那麼傲,跟他說英語他也不見得就給你衛生眼,重要的是你得懂他畫出來的你我的距離,懂得了,他笑著對你你也快活些。


三分二十秒前後就有影無聲,不知道這算什麼表現手法?You Tube上每一個這個段子都一樣。

封面設計具像到白痴的地步,近景一台掀了蓋的YAMAHA加上左岸河色遠景,要不是有些蒼莽之色,還真不知王志弘的設計有什麼好處。
Ross這人是奇才,很年輕就得愛滋死了。他的Italian concerto是不換的最愛。Youtube上面有一整集的紀錄片,可惜講法文,真正純粹音樂的幾個段子恐怕窺不到Ross技藝全豹。
聽Sempe彈大庫普蘭的前奏曲好了,這段影片沒標明這台琴,倒是註明這是在凡賽宮裡的赫丘力士廳,聽著覺著是古琴,這首前奏曲應該無節線。旁邊輪空的是Sempe的樂團Capriccio Stravagante,Sempe人彆扭樂團取的名字也抝,義大利文約莫就是奇異的綺想的意思。


再一首庫普蘭的Les Baricades Mistérieuses,這首曲子很有名,叫神秘的障蔽,裡面有一個揮之不去的絆腳和聲一直反覆。去年蜘蛛人的女朋友演的那個《瑪莉安端》裡面就收了這曲子。這是義大利製琴家Mario Del Grosso copy一台1596的古琴。沒拍到鍵盤,應是單排鍵的義大利型制。

獨坐

黃花梨靠背交椅,王世襄先生所藏


「娶母大姐坐金交椅」,大概舊時農業社會童養媳留下的價值,年長的女性可撫幼、可幫農桑、可伺候一家老的小的舒坦,久了就有個做皇帝般的想頭。閩南語「交椅」一詞離原始意義甚遠,比較像梁山泊忠義堂裡宋江晁蓋坐第一把交椅的意思。從小交椅交椅叫著,不同於坐板凳,是一種對相對舒適的座具的想像和稱呼。
國中時候每人都有把小板凳,照型制來講那才稱交椅。《演繁露》裡說,以木交午為足,使錯之地而安。足上端前後亦施橫木平其上,列竅穿繩條以坐。我們的板凳不穿繩條用塊綠帆布繃著就是椅面。大部分男生國中工藝課第一堂就開始做這件活,有人還做兩件送給可心的女生。斂之可挾,放之可坐。大概課堂仄狹,搬課椅上操場開週會又嫌累贅,就有這種不佔空間又實用的設計出來。
實際坐起來其實不舒坦,夏天大太陽底下兩片腚貼著不透氣的帆布,一小時坐完起身布上就兩圓印子,汗水給印的。又沒個靠背,前不著村後不落店坐久了犯痠。國中生好動週會結束斂之不挾拿手上當兵器互鬥,就有個同學眼角給磕碰出好大一口子,自此當局明令不得拿凳子耍違者小過一支。
也就禁了,那也沒什麼打緊。不知道別人騎馬打仗怎麼玩,我們玩坐金交椅打仗。其二人四臂錯為一方,中一人雙足跨坐兩臂圓雙手扶肩頸,那大概也是種交椅,交臂之椅,頗得古胡人騎射遺風,討皮疼的是對方主帥還有那肉身交椅兩馬伕。玩著玩著馬伕不爽氣了,把馬上主帥直接往樹幹或大點樑柱一撞,曰阿魯巴。受制於人者又怎麼叫主帥呀。
交椅也寫作郊椅,一種是坐轎子到野外祭天,周代想必交椅還未傳入中土,這裡的郊椅要分開著看,椅字約莫就小轎一乘。另外一種像前清皇室在木蘭圍獵,攜把交椅累了歇歇腿,還是老話,這種交椅怎麼看怎麼坐著不舒坦。早些時候曹孟德猶坐胡床不起,不知超等奄至。想必交椅也有點故作閒裕的姿態在裡頭,曹阿瞞還想著橫槊賦詩的故技,都不知道項上人頭快不保了。

這也是交椅,再加個「性」字要貼切些,有個美稱叫「美人椅」,大概不是美人獨坐,應該就是個金瓶梅裡的靜態的秋千架,原來八爪椅不是台灣阿桑的創意。

天聽自我民聽

芙萊堡聖母院大教堂裡由Gottfried Silbermann建造的管風琴,型制和音色都美。


Koopman彈這台琴,彈腳鍵盤像跳舞機。

2007年11月21日

試摘猶酸亦未黃

一個冬天到底要吃多少橘子呀?
奉橘300何如?
這冬橘子品相不好
怕要打個對折

非能水

水性就下,我卻中流擊楫,自絕江河。

速度是相對概念。andante?walking base?行板?怎麼行?何時行?誰的行?誰在哪時候行?Celi、Celi,你在老牛拖車嗎?

只有三百多年足以改變人類的pulse嗎?演化會不會快了點。

想不起來無節線前奏曲,non measur? non-measure?最早的記譜法沒有節線譜面上只有無數個高高低低的全音符,連四分八分十六分以此類推的音符都沒有,一直到大庫普蘭都還寫過這種無節線前奏曲。
時間原本也沒有節線,起床/吃飯/做事/吃飯/做事/吃飯/做事/睡覺。這是什麼樣的工作狂人生?一定不是我的。中間的斜線拿掉,就只剩下活著,一天/一年/一輩子,再拿掉,會不會就是永恆?

浮標移到右邊計時器上會出現「刻時淡淡」不知日文漢字何解?挺喜歡。
刻時淡淡,刻蝕淡淡,客蝕淡淡,客時淡淡,客拾淡淡,客拾蛋蛋。

每天清早,開始一段最遙遠的距離

激清響以赴會

27歲的Camille 《Le sac des filles》看來中規中矩。
《Le fil》不囉唆就很酷。

這首歌裏面的毛線看起來有點噁,我還是很喜歡。

酷,卡蜜兒還會口技

2007年11月20日

4 temperment

以前我比較用功我沒有賣pro 2很久了都說我現在比較臭,哪呀?
現在我有鴿子蛋

sing! sing! sing!

幾個跳舞的場面。

中年大叔的追夢人生。
Gere的腰枝還是蠻軟的。


王菲在文華東方的夜空,身影就是舞姿。
周慕雲的心情只有中年大叔才懂。


血紅與雪白,
金色的死亡。

最陌生的所在

看到別人家都很褲,才發現自己家花俏了點。
興許是有了年紀的阿桑都喜歡在身上穿紅黛綠什麼的,像我這種電車癡漢級的年歲怕是再也感不到黑的神秘了。

然後我越來越清醒

為了對抗遺忘,我有自己的讀書紀年。當那些曾經以為禁受不住的往事不論是喜是悲都已渙寂,就連時點都計不真切時,唯有當時聽過的歌和讀過的文字往往就能召喚起牽連的記憶來。

我的青年時代是和楊牧一起度過的,比別人落拓一些,比同儕孤寂一些。在仲夏的乾草堆裡聽著《奧伯龍》裡群魔亂舞,陽光在上頭閃耀著,人們遠遠的最後一堂暑期課輔還沒完,讀著楊牧我就感到有些離群的心安了。

那時候是《柏克萊精神》,又過了十年,這次是《星圖》,那裡面有很多個不眠的夜,我獨在急診室口抽菸,夜空裡有星星,我畫不成圖。
Sleep, beloved, such a sleep
And did that wild Tristram know
When, the potion’s work being done,
Roe could run or doe could leap
Under oak and beechen bough,
Roe could run or doe could leap.

糾纏在紛亂的鼻息和夏夜汗味裡,在這些有韻的文字裡,我彷彿又找到些心安的可能。

2007年11月19日

Anyone can cook


Ratatouille就地中海沿岸居民很家常的燉菜,大概就清苦人家吃不起肉,挑著長相像肉的時蔬一鍋燴了就著硬麵包或用crepe包著吃,有點像我們吃春捲這樣的吃法。
小時候我媽跟我講一個故事,說一個貧苦奶奶帶兩孫兒過日子,年三十夜裡也無大魚也無肉,只好紅蘿蔔白蘿蔔煮了滿滿一鍋,年夜飯桌上對著孫兒倆說:「痴肥吃瘦也由你,管夠。」有那樑上君子聽到這話,心想今晚活沒白幹算是宰上了大戶人家。下半夜潛入老婦家掀開鍋蓋一瞧就只由水全無的一鍋清蘿蔔湯,偷兒心生不捨反倒從富戶家裡偷來豐肉一鍋給對換過。我故事講不好,尤其老祖母那句,每每我媽學著福州腔唸這一句總引得我們發噱,看來我沒遺傳到我媽說故事的好本領。
走鄉村口味路線的餐廳常用Ratatouille當成主食的side dish以為魚肉的調劑,不過現在講就有機清淡,這君臣佐使之道也就顛倒過來,看來是豐儉由人,吃得飽又能顧腸胃的好料理,特別是茹素的人應該會喜歡。
作法不難,食材也都普遍,有機會我自己來燉燉看,Gusteau標榜的就是個anyone can cook的精神,我不想當料理鼠王,只想自己照方吃炒肉學著嚐嚐。

recipe如下,茄子、南瓜、洋蔥、甜椒若干,蕃茄一個(據說蕃茄很重要),蒜瓣、羅勒、奧瑞岡葉、荷蘭芹少許,橄欖油幾匙,鹽巴幾顆。
我要會做菜大概也就走Nigella路線,求其神似而已不太計較斤兩形狀:
先茄子南瓜洋蔥甜椒切丁約莫就半寸見方,其他香料就切末,番茄拍軟保留茄汁和籽。
文火熱油兩匙放進茄子炒至顏色轉深,分開再炒過南瓜洋蔥甜椒上蓋燜會兒,末了加上蒜末番茄最後才加茄子免得太糊,起鍋前丟進去其他香料末,大概就這樣。
看來不難,得空就試試。

Le Festin de Remy

一天好心情的開始從這裡。
好吧,我承認旋律確是王道。

雖然我和老鼠不共戴天,但是Remy真太妙了。
音樂也寫得很好,很有發展成musical的潛力。

提筆「錯」寫時代

看完色戒斷斷續續寫最後還是沒寫完,起先我興趣的是易先生的角色原型,看到龍文就覺不妙,寫完這段果然汪榮祖就先開講了,我畢竟人微有汪這塊招牌我樂得坐壁上觀。這陣子滿城都在說色戒的鋒頭也過了,還是把原貼貼在後面。



今夜紫禁城裡沒有人可以睡。……
……但是我知道這異邦人的名字……,他的名字是愛。《杜蘭朵公主》


看《色戒》,台下觀眾是嗜血的的百姓,沒有人知道易先生的名字,滿北京城打聽這個異邦人的名字。卡拉富王子終究融化了冰火公主,王佳芝畢竟成了槍下芳魂。

張愛玲的《色戒》裡易先生或叫老易,到了電影《色,戒》李安很含蓄地給了一個名字。劇中所有人皆尊稱他易先生,沒聽有人提過他名字,只在簽署處決王佳芝等六名學生的公文上遒勁地用鋼筆簽上「默成」二字。這個安排在戲裡戲外都有很複雜的興味,至此這個角色在民國初年的真實身分就呼之欲出了。

這就引起多方討論,先是龍應台在亞洲周刊為文為這個角色原型的汪偽政權特務頭子丁默邨多所開脫,其「筆鋒常帶感情」的夾敘夾議,似乎要把個和戴笠同時出道的特務頭子塑造成有寫有淚、似奸實忠的漢子。而且一口氣索引出易先生這個角色的四種不同氣質:丁默邨、胡蘭成、戴笠、李士群。不知索引石頭記人物的蔡孑民可有此能耐?這樣的文章看在熟悉民國史的人眼裡不免如芒如刺,果然就引來民國史專業戶汪榮祖在中時人間上的指正。
先說易先生身上有丁默邨、胡蘭成的影子很能成立,不過把同為特務頭子的李士群和戴笠給拉進來,不免又犯了龍應台寫文章一向性喜過度引申的毛病。龍應台寫道:

易先生在小說裡不夠「壞」,除了張愛玲本身的認知價值和性格,除了她和胡蘭成的極深刻、極纏綿的愛情之外,我看見一個很少被人提及的角度,那就是,小說和電影之外,民國史裡頭的「易先生」,其實也不見得是個多「壞」的「壞人」。
易先生的「原型」丁默邨,一九○三年出生,因為陳立夫的舉薦而做了調查統計局第三處的處長,第三處後來撤銷,他就加入了汪精衛的政府,歷任要職。中日戰爭結束前夕,他是「偽浙江省省長」。 一九四七年五月一日,丁默邨被槍斃,罪名是「通謀敵國,圖謀反抗本國」,判決書裡列出好多罪狀,包括「主使戕害軍統局地下工作人員及前江蘇高二法院庭長郁華、與參加中統局工作之鄭蘋如……」


戴笠和李士群分別是當時國府和汪偽特務系統頭子,這段丁默邨的履歷基本沒錯,李士群心狠手黑,和丁默邨積不相容在汪政權內部早成水火,電影裏安排的秘書很傳神的表現當時丁李相互鬥爭的事實。這時期國府和汪偽兩方勢力發展出來的特務系統可說同氣連枝又犬牙交錯,軍方不論,當時兩方特務系統的槍口三分朝外七分朝裡,今天你幹掉我一個明天我端掉你一雙相互毀滅的爛帳已經非關民族大義云云,裡面甚至都有挾怨的成分了。終究成者王侯敗者賊,今天歷史這麼寫也只能說後來國民黨取得了歷史解釋權。

我在德國的雪夜裡翻讀南京市檔案館所保存成書的審訊漢奸筆錄、判決書、種種做為證據的信件、電報、便條等等,慢慢地看出一個故事的輪廓。塵封的史料所透露的真實人生如此曲折,幾乎有血肉模糊之感,其幽微傷痛諷刺殘酷完全不需要假借文學家之手。
在鄭蘋如因為刺殺丁默邨未遂而被祕密槍決之後一年,一九四一年,時任國民政府教育部長的陳立夫和丁默邨祕密取得了聯繫,對這位當年被他提拔過、如今為汪偽政權特務頭子的後輩「曉以大義」,指示他應該設法「脫離偽區」,如果不能「脫離偽區」,就當「伺機立功,協力抗戰」。陳立夫「策反」成功,往後的幾年,丁默?表面上是傀儡政府的交通部長、福利部長,私底下,他為戴笠的軍統局架設電台、供給情報,與周佛海合作企圖暗殺當時的特務首腦之一李士群,並且配合戴笠的指示不斷營救被捕的重慶地下工作人員。
這些被營救的情報人員,在審判庭上,也都具函作證,丁默邨和重慶政府的合作是毫無疑義的。而在日本戰敗以後,局勢混亂,重慶政府為了防止共產黨趁機坐大以及新軍閥崛起,又適時而有效地運用了丁默邨這個棋子。他被國府任命為「浙江省軍委員」,這一回,「浙江」前面沒有「偽」字了。
我讀到戴笠給「默邨吾兄」的手書,戴氏要求丁默?在混亂危險中「切實掌握所部,維持地方治安,嚴防奸匪擾亂,使中央部隊能安全接收。」而丁默邨也確實一一執行了重慶的指令。在中央部隊進入浙江之前,「奸匪」已經佔有浙西半片,是在丁默邨進行「剿匪」之後,中央部隊才穩穩地接收了浙江。

夜半讀史,我揉揉眼睛,困惑不已。
那麼這丁默邨等於是國民政府招降成功的一名降將,這名降將不曾回到「漢軍」中來披麾上陣,但他留在「曹營」暗中接應,做蘋果裡的一條蟲,等於是國民政府植在敵營的間諜,其處境何等危險,其功勞何等重要。在戰爭中,隱藏的間諜所發揮的作用絕對不小於沙場浴血的戰士,不是嗎?
當重慶政府需要丁默邨的協助時,陳立夫和戴笠都曾對他提出保證:陳立夫應允丁可以「戴罪立功,應先有事實表現,然後代為轉呈委座,予以自首或自新」。戴笠則說得更明確:「弟可負責呈請委座予以保障也。」
好啦,那麼為什麼國民政府在勝利後就殺對它有功的「降將」和「間諜」呢?尤其在早已給予不殺的具體保證之後?問題出在「委座」──蔣介石嗎?
正在困惑時,陳立夫的回憶錄出版了。於是飛電請求朋友「火速寄《陳立夫回憶錄》來歐」。一週後書寄到,郵差從雪地裡走來,鬍子上還黏著白花花的細雪。我從他手中接過書,一把拆了包裝,幾乎就在那微微的飄雪中讀了起來。

我竟然找到了答案。
《陳立夫回憶錄》第232頁(L1) :
丁默邨本來可以不死的,但有一天他生病,在獄中保出去看醫生,從南京拘留所出來,順便遊覽玄武湖……這個消息被蔣委員長看到以後,蔣委員長很生氣的說:「生病怎還能遊玄武湖呢?應予槍斃!」
丁默邨就被槍斃了。只因為他從獄中出來,貪看一點湖上清風,被一小報記者認出來,寫上了報。

多麼戲劇化的發展!正當龍女士在歐洲雪夜裏困惑不已,陳立夫的回憶錄就適時出版。不知龍女士真不知還是假不知,陳立夫回憶錄出版距今已十有數個年頭,許是基於型塑歷史迫切感的形象,大筆一揮楞把陳立夫本回憶錄出版時間一口氣往後拖了十三年。這點汪榮祖在文章裡一點不假辭色說道:

陳立夫回憶錄之中,錯誤頗多,不可盡信,識者皆知,更何況這則故事查無實據。陳與蔣的關係雖然密切,但丁因「貪看湖上清風」而死既非直接得之於蔣,亦未求證於蔣,顯係小道傳聞而已。所謂「被一小報記者認出來,寫上了報」,即使真有這一則小報的報導,也是無法求證的齊東野語,更與當時的歷史實況不符。

其實不用陳立夫回憶錄旁佐,更無需「寶貴的」南京市檔支持,很多唾手就得的史料裡都有當年國府軍統和汪偽政權之間眉來眼去、爾虞我詐的過往敘述,再不濟高陽那本《粉墨春秋》講的就是當年汪偽內部權鬥與末路的描寫,書裡對鄭蘋如蘋「刺丁」有很生動的敘述。《粉墨春秋》雖是小說,高陽引用的史料信度卻很高,幾乎還原了那段國府雅不願提及的汪偽歷史。
事實真相是,國府勝利後,丁原可不死,蔣氏為顧及時局安定,原已經接受戴笠意見,對戰時「落海」的諸多漢奸免其一死。這些免死政客裡有丁默邨的名字
不難理解,畢竟丁默邨都透過陳立夫和戴笠做足工作了,我也寧願相信戴笠會出於丁默邨故舊之誼放他一條生路。但丁默村之死絕非如龍文引述陳立夫的回憶後復又浪漫化了「貪看湖上清風」才獲罪於蔣。要不是不曉得哪方勢力搞掉了戴笠那架飛機,丁默邨或能身免也未可知。

啊,我不禁掩卷嘆息。難怪丁默邨的死刑判決書讀起來那麼的強詞奪理,對丁默邨所提出來為自己生命做辯護的種種白紙黑字的有力證據完全漠視。原來,判他死刑的,根本不是一個真正的法院,也不是一部真正的法。
在那樣的時代裡,你對所謂「忠奸」難道不該留一點人性的空隙嗎,不管是易先生還是丁先生,是張愛玲還是胡蘭成?


這段文字牽涉到史識問題,如果前文犯的是小錯誤,這小段文字裡包藏的就是很怪異也很嚴重的歷史邏輯問題。歷史容許「後見之明」,出土或解密的史料用來解釋已成定論的人物或事實可以,但是說丁默邨的判決書「強詞奪理」這樣事涉主觀的個人論斷。就說最古典的好了,太史公一定先是秉筆直書,再來才是贊文,很明白的體例在那裡。史家要為後世所敬重必不可少的是史料正確而客觀的解讀與史識的超卓公允。不管哪個時代,所謂的「忠奸」決不是不識自明的,怕的正是為了特意目的的變形扭曲;所謂人性也不是鐵板一塊,就怕人性之名太好用抹去太多真相。
引文已經夠長了,就不提供連結了,可歎的是這樣的文章在網路和媒體上流傳甚廣,google隨便一搜就一堆。

至於易先生角色裡的胡蘭成似乎又更複雜,留待以後說。

老皇曆,Gorecki

Gorecki是我第一篇得到汪姐認可的文章,那時我用一個和說書人柳二痲子柳敬庭諧音的筆名,其實心裡想的是相看兩不厭。沒多久果真我就說起華格納的書來了,只不過志大才疏越寫越寒,華格納沒再往下寫。後來潘罡在聯合報某篇文章裡把我的真實身分供出來,還惹了不小不大一個風波。總是我那時少年氣盛,寫了篇措詞很嚴的文字罵了陳國修,可是音樂月刊和古典音樂兩雜誌又沒有對口單位,苦的是當時響韻唱片的黃老闆,人家到美國談版權還不忘打電話回台給大師請安,可人家大師不管,自顧在國際電話裡劈頭一罵柳敬亭就半小時,害我後來見了黃老闆都過意不去。
你問我換作今天我還罵不罵,只要他的文章沒對得起他自己,我一樣罵。
Gorecki這張照片挺好,東歐幾個民族裡我覺著波蘭人最長得平頭整臉,想想蕭邦吧。捷克人怪,匈牙利人古,羅馬尼亞人抝。

小公館果真是個集中營

《色戒》美版trailer,剪得甚至比中文版棒。

配樂用Gorecki第三交響曲lento到sostenuto tranquillo ma cantabile,氣氛對張力也夠,Ingrid Perruche聲音不若Upshaw乾淨,卻恰得其反賦予某種緊張感。若要深究,這段唱詞是在集中營裡的禱詞,雖然時間暗合但意義差距頗大。
我應該是華語世界第一個寫介紹Henryk Goreckl文章的吧。
下面這段影片據說出自蘇聯導演Elem Klimov的《Come and See》

我沒看過《Come and See》,故事說是發生在白俄,片子真實得駭人,不忍卒睹不忍卒聽,建議選擇觀賞。我猜這是後人剪輯加上這段音樂的,雖然這首曲子在1976年寫成並首演,但當時乏人問津一直要到九二年才有第一個錄音出現,Elem Klimov則早在1985年就拍完《Come and See》,所以沒可能。

這個聲音是Upshaw沒錯。Gorecki到這個時期手法變回非常素樸古典,和早期前衛風格非常不同。從女聲出來以後的crescendo用弦樂不斷堆疊上去到女聲的最高音達到頂點,復又慢慢往下走。這樣的管弦樂法真的沒太特別,但Gorecki寫得入裡,很感人。
這張唱片和一群西班牙和尚唱的葛利果聖歌是九零年代唱片界的兩個異數。

休戀逝水

部落格終於正常,同場加映一首〈當愛已成往事〉以資慶賀。

我喜歡〈霸王別姬〉,那時候陳凱歌還沒拍《一個血饅頭的故事》,只是大師兄很苦,比程蝶衣苦多了,到現在看到MV裡的畫面心都還揪著痛。
以前喜歡林憶蓮唱,但是MV裡面林憶蓮像鬼李宗盛唱來又像鬼叫,後來有了張國榮,就比較常聽他,淡淡的,感情在,人也在,可惜哥哥現在不在了。

洗澡

我的洗澡和楊絳先生的洗澡自然是兩回事。

小時候家裡窮,不只一家窮我們那條巷子的生活水平各家不會差太遠,誰家有個熱水器抽水馬桶都是稀罕物。我家辦法是選了靠井邊的房間在裡面擺上馬桶謂之「草間」,草者草紙也,女孩子用男生就到巷口的直落公廁。洗澡則是大灶上燒上一大鍋水用鋁口桶裝上小半桶對上冷水,人呢坐在直徑約可一公尺的大腳桶,就拿著塑膠瓢往腳桶裡澆。我從小不愛洗澡卻天天洗澡,夏天還好就著水龍頭稀哩嘩啦淋濕打個肥皂算完事,冬天一要燒水再要提水都是苦差事,最主要是澡洗過了哪都不能玩去了,打小就很會流汗,要再玩得一汗濕少不得又要挨頓板子。

逢假日吃過中飯就哪也不能去,各人房間打掃過還得洗地板,老房子屋舊房間多,一寸見方的酒紅粗磚被洗得發亮,都不曉得幹麻還得每週洗過一回。母親是個狠腳色,邊玩邊幹活要犯她規矩,幾回和五姐就地被罰跪在洗到一半的積水裡。打小在家習慣光膀子穿條短褲頭到現在,連冬天也一樣地板洗完了都還滿身汗。洗也洗了跪也跪了反正磨蹭著天就近黑,接著洗過澡就算齊活,這會兒不等三催四請已坐在灶前燒起一家子洗澡水來,也就這會兒我才真真愛洗澡這件事,那痛快就向跑完段山路跳到澗裡般渾身都能起激凌,勞碌後的毛孔是值得用滾燙水犒賞一下的。

我裡歡這種從裡到外的乾淨,假日午後的家事常讓我想起那段回不去的日子。

有那要好的鄰居家裡經營澡堂,有時母親也會帶我們去洗免錢澡,也就我媽五姐仨在同一澡間,好大一個浴缸裡裸裎相見也不覺得是回事,大概那時候都小。母親的乳房看起來很乾癟就漂在水裡,那時我也不知道要過了二十多年頭她在病中我幫她擦澡時才又再見到她那乾癟的乳房。

五姐小時候不僅挨媽揍,我犯事他也陪打,還常挨我拳頭。對面豆腐店的朝雄伯常作勢要抓我進油鍋炸,就她哭得傷心渾忘了常被我揍的事。如今都兩孩子的媽了。


都聽了一下午,就〈夜太黑〉吧。

2007年11月18日

儂來攏來

車上聽到《黃河》,張牙舞爪的,中國的苦難在社會主義工農兵文藝美學指導下關照到了,美感呢?
這種音樂誰最適合彈,當然是郎朗囉。

有實力才精采,Panasonic。看來郎朗最需要學的大概是肢體韻律課。
哪個郎啊?從郎朗又想到郎靜山,不知道有沒有沾親帶故什麼的,郎靜山有位公子,玩音響,也錄音,和彭廣林是打小的朋友。彭廣林跟我說過,以前金山南路上有家賓館叫「儂來」,那原是郎家的地,郎家好像有陣子還住儂來後面,業者當初看上的聽說就是郎家洗手間那塊寶地說是風水好,黃金萬兩的所在後來果成了儂來的lobby,果真是儂來。每天打新生高架下橋走金山南路,儂來好像也消失一段時日了。

2007年11月17日

Obituaries(2)--Alan Blyth

還是提一下Alan Blyth好了,雖然人家早在八月十四號仙去,那時候我正處在冬眠階段所以不作數。

Geoffrey Alan Blyth
music critic and writer
27 July 1929,London--14 August 2007,Lavenham, Suffolk .



我的第一本Penguin Guide是1989年版的,我從1990年開始看Gramophone,看最多的評論和唱片介紹大概就是Alan Blyth、James Jolly這些人的文章,那還不是Tim Page幹總編的時代。九零年代初期島內只有從福茂唱片發行的「音樂罐頭」改版而來的「音樂月刊唱片評鑑」由著陳國修胡搞,劉漢盛的音響論壇辦過一個短命的全音樂雜誌「愛樂人」只出了三期,剩下就是年華老去的「音樂與音響」和「音樂生活」,「古典音樂雜誌」都還沒出生林智意還在辛亥路二樓的經典賣唱片,我記得還有一本好像是某個琴商贊助出版的「樂典」但是流通不廣。我像個餓死鬼一樣,每個月Gramophone或其他訂購的書寄來,瑪蒂亞後來沒多久才開始進口國外雜誌外文書,人家走的是航空版,我就不必像以前等那麼久了。

那時候看Gramophone有一個好處,從此不必再聽國內所謂「樂評」鬼扯我說的是某些,當然Gramophone也不是沒有鬼扯的文章,碰到同是英國的作曲家、演奏者常常就像豬油矇了心一樣胡捧胡吹一氣。Gramophone給我開啟了一扇看到世界的窗口,我發現人家的主筆不管是從事的職業或研究領域至少都和音樂扯上點邊,雜誌裡有一個專欄每期會介紹一位contributor,這對看慣了島內音樂雜誌的我來說頗感新奇,原來不是阿貓阿狗都可以寫樂評啊。

沒多久台灣有了第一本比較像樣的「古典音樂雜誌」,又沒多久我就頭也不回的往雜誌社奔,那真是一個美好的年代,我在那裡認識了淹博有趣的莊裕安,寫起鋼琴家來大塊文章的彭老師,慈祥的智者曹永坤杯杯,專廳SP老錄音的李汪燦,戎馬半生的鍾大個,還有顏涵銳等等,那時候為了避某種嫌我用筆名寫文章,看到自己的名字廁身在這些我早熟識的師友間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光采和高興。於是聽唱片、看雜誌這些消閒就名正言順的成了正事。

花落有時,那時候的榮景現在看來像有點虛胖,越接近上一個千禧的結束,唱片和音樂雜誌市場就越見萎縮,「音樂時代」也熄燈後,那個短暫的榮景就像留不住的紅不讓再也回不來了。

Gramophone顯然也受到市場萎縮的影響,九六年在坎城的MIDEM我第一次見識到他們推的Gramofile,那時他們也預見到了出版電子化的走向,他們九零年年初也仿Penguin Guide出了Good CD Guide影響力畢竟不如老字號的企鵝指南,九五年Gramophone又闢了一本International Classics Recording Collector專門服務老錄音族群,那時候歷史錄音、舊片新發正方興未艾,這本季刊好像撐到2000就告終,我只訂了前三年。以前古典音樂還曾經銷往香港,每個樂都有幾百本的出口,沒想到兩千年以後台灣的簡字書店開始賣起中國進口的人民音樂/留聲雜誌,這是怎麼說的呢。說到中文版的外文唱片雜誌也有個插曲,承奇曾經短暫取得Classical CD中文版發行,好像不到一年就倒店了

說要寫Alan Blyth寫到後來好像在寫台灣音樂雜誌的訃聞,那就應個卯吧。他從1967年開始給Gramophone寫稿,一寫寫了四十年,一直到死前都還在寫。結過兩次婚,和癌症纏鬥數年,再第二任妻子Sue陪伴下老去死去。Blyth研究範圍很廣,寫過幾本華格納指環專書,有一本和布列頓交遊記往的《Remembering Britten 》。Blyth也寫過很多唱片內文解說,另外還主編過《Song on Record》兩卷、《Opera on Record》三卷和《Choral on Record》這些個工具書。

星期六一清早就在挖馬路

台北是個到處都在施工的地方
天天施工
處處施工
姿色也沒見長
媽的。

2007年11月16日

諸般閒言也唱歌

起初探戈這種音樂跟「蓮花落」、「十八摸」差不遠,也就大茶壺唱道情這種調調,說水平不高還太客氣,皮亞佐拉自己都說以前在阿根廷你要敢對老實人說探戈這字眼你試試。還好有布蘭潔Nadia Boulanger給皮亞佐拉當頭一棒,皮亞佐拉才皤然回頭整理舊國故。
皮亞佐拉重不在為這種音樂的出身洗刷,他給探戈帶進更多的自由和更多的約束,自由的是即興手法的更加推陳出新,拘束的是探戈音樂終於得到明確的語言表達,讓不屬於探戈國度的人也可以領略。因為有拘束自然就成方言,於是探戈也就馴化了,但野性不遠。

這個演出是I Fiamminghi的版本,我所能在You Tube裡找到的最完整的了,改了西班牙與用英語朗誦,就是騷不到癢處,只能湊合。Rudolf Werthen帶這個樂團第一次來台灣和他們有過短暫的面晤,當時聽他們的演出就覺得少了點什麼,哪裡不對,repertoire包山包海什麼都來,2002 年再來台灣就是演這個英文版的Maria,這回我總算聽出點什麼來了,原來就是他們的音樂裡我找不到靈魂。

sophisticated?

看來我還是沒辦法喜歡Woody Allen,秉性這種東西真的勉強不來,儘管說了一個好聽的故事,我也承認Scarlett在這片子裡很美,但是Woody Allen那沒藏掖好的酸氣時不時就來那麼一下子,更別提用《愛情靈藥》這種借古諷今的老梗了。
37分。

passion? obsession? insomnia????????

還在瞎折騰,這樣下去人嫌我不待見了。

不理你了,我還接著說Nigel。

2007年11月15日

when A director weeping

純就受眾來說,劇場的觀眾一定要比電影觀眾來得保守也難取悅,(這裡的劇場是指歌劇院那一群,其他型式不在本文討論之列)。尤其薩茲堡、拜魯特這類聖地,其實背後把持的勢力還是很反動,不過二十世紀末期也比已經看得出來他們肆應時代浪潮的努力了。
Sally Potter每一部電影都足以讓人討論很多年:《Orlando》是今/古相生的性/別辯證,《Tango Lesson》作者自己成為文本投身於如火的探戈節奏裡,《The Man Who Cried》讓人擔心Potter會不會被好萊塢這個巨大的黑洞吸納進去,2000年後她指導了《Yes》我還沒看。他不只導戲,劇本也沒假手他人,看起來是貫徹作者論的強勢創作者。

這次Sally Potter和ENO合作,本來也是美事一樁,可我不曉得Sally在做這齣戲時心裡有沒有存個「理想讀者」的念想。文本在那裡你可以翻轉反正比才不會跑出來跟你較真,從塞維拉班到倫敦街頭也可以接受,哈巴奈拉不給跳要菸廠女工跳你熟悉的探戈那也無傷大雅,可也沒必要拿這些去踩你同胞的底線啊,你以為那是個怎麼樣的民族?這些都可以不管,翻轉過後的情感邏輯不能服眾,我覺著才是妳最大的硬傷。我總覺著這些年你有些個管不住自己,就說好好一個強尼戴普被妳搞那麼髒,那些個過多繁複的拼貼我怎麼看都像消化系統出了毛病,到頭來呢。
有時候就是規規矩矩做出戲,台上唱得歡戲棚子下聽著樂都很考較工夫的不是?

哪裡跌倒哪裡爬,下回妳就做個《Maria de Buenos Aires 》看誰還敢說你正宗不正宗。


就這個樂季九月底開季,Sally Potter和倫敦的英國國立劇團English National Opera合作了比才《卡門》的新製作九月底出檯,原以為可以開出滿堂采,沒想到噓聲不斷,導演本人還直擊了老太太把節目單往竹簍裡丟的不堪場面,於是就有了接下來肥皂劇一般的發展。不過我看這齣戲的卡司怕也大有問題,Alice Coote不是不能演卡門,但她的聲音少有緊張感,對這角色只有扣分。
看戲的太入迷,忍不住要為這肥皂劇叫聲采。

加幾個連結,
ENO的卡門首頁
莎莉波特的部落格

BBC的Carmen Project

依然當時人面


上禮拜剛被捲入史卡拉罷工事件的巴倫波因,
1942年的11月15日在阿根廷出世。
今天記得要去繳停車費,要不又要變六百塊了。

Happy Birthday, Maestro.

Maria de Buenos Aires

Horacio Ferrer, and Astor Piazzolla(右)
during recording sessions 1968

'I am Maria of Buenos Aires,
Of Buenos Aires, Maria,
I am my town!
Maria Tango, Maria Slum
Maria Night, Maria Fatal Passion
Maria of Love
Of Buenos Aires, that's me.'